两人说着话,很快云祥酒楼的掌柜的拿了写好的契约过来,进门瞧见屋里又多了一位,朝裴瑾看过去。这不是刚刚那边包间的那位客人吗?怎么来这里了?裴瑾在掌柜的看来一瞬,笑道:“我是谢大兄弟的朋友,如今在白鹿书院读书,听说谢兄弟要和贵酒楼合作,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掌柜的了然,原来是谢大请来的帮手,也就没再多言,只笑道:“正好,这契约拟好了,你们商量商量看还有没有添减。”
“对世子爷无利的人,都是活该吧,你那未婚妻活该被退婚,是因为她对你们镇宁侯府再无益处吗?
当年镇宁侯拿着人家谢云平研制出来的药方子解决了乾州瘟疫,回京领了大功。
你们怕被人戳脊梁骨,才把谢家那姐弟俩接回京,来彰显你们的仁义道德。
怎么,现在是觉得风声过去了,没人会再提五年前的事,所以就可以把人家从家里赶出去了?
既是把人赶出去了,那当年的功劳,要不要分给人家谢家人呢?”
“滚开,轮不到你指手画脚!”陈珩一声怒吼,跟着隔壁包间传来一道摔门声。
温落骤然睁大了眼,连呼吸都停住了。
什么意思?
当年镇宁侯接自己和弟弟回府里,不是因为爹娘的救命之恩吗?怎么还有什么药方?
是爹爹研制出了攻克瘟疫的药方?
她怎么不知道。
镇宁侯说,爹爹救了他的命,如今她爹娘没了,镇宁侯府就是她的家。
陈珩说,她是他的未婚妻,他会保护她。
她在镇宁侯府战战兢兢过了五年,这五年来,看着镇宁侯府上上下下的脸色,竭尽全力的讨好陈珩......温落蓦的红了眼。
心口像是有针脚密密麻麻的爬过。
自己也是蠢,当年谢谢也觉得疑惑过,救命之恩何必要用婚约来回报,可那时候她才十岁,刚刚死了爹娘,正是怕的要命的时候,疑惑有过却也很快消散了。
她要带着弟弟在新环境里活下去。
后背抵靠着墙壁,温落牙齿咬着嘴里那点嫩肉,偏过头去,拳头不受控的紧紧攥起,忍住眼底要兜不住的泪。
这五年,算什么!
她从镇宁侯府离开的时候,一点恨意没有,可现在,心头却翻天覆地的汹涌起无数情绪。
“咦,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裴瑾进来,一脸震惊的看着温落,问出一句疑惑,跟着上前两步,满是关切,“怎么了?这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温落没料到裴瑾会突然进来。
她不想在人前失态,连忙擦了一把眼泪,努力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嘴角扯了笑,“我要和云祥酒楼合作生意了,我激动地。”
憋着眼泪,温落的声音有点发哑。
裴瑾看在眼里,心头忽然就涌上酸疼。
他正要说什么,却见温落抹了一下眼角,脸上带着如常的笑意,“魏大哥怎么来这里了?是有什么事吗?”
裴瑾有些出神的看着温落。
不过眨眼功夫,这姑娘竟然就收拾好了仪态,甚至摆出了一副风轻云淡无事发生的面孔。
裴瑾一直以为,在隐忍这方面他无人能及,如今却甘拜下风。
是什么成长环境能将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磨炼到如此地步。
裴瑾心疼又有些后悔。
他原本设计这样一出,是想让温落对陈珩彻底死心,甚至让温落对陈珩生出敌意,这样他收拢人心才会方便很多,可现在,瞧着温落的样子......
反正谁心疼谁知道。
裴瑾心道,可去他大爷的吧,以后断然再不能用这种法子了。
既然温落避开了话题,裴瑾也就没强迫,只顺着她的话音道:“我听平安和我说,你来云祥酒楼和人家谈合作,我不放心,过来看看,这是谈成了?”
温落笑道:“差不多,魏大哥来的正好,我们定了一个契约,到时候魏大哥帮我看看契约内容行不行,行的话签了字以后就能往云祥酒楼这边送货了。”
温落已经压下心头的所有负面情绪,眼底闪着亮晶晶的笑,看着裴瑾。
裴瑾瞧着人,“好。”
两人说着话,很快云祥酒楼的掌柜的拿了写好的契约过来,进门瞧见屋里又多了一位,朝裴瑾看过去。
这不是刚刚那边包间的那位客人吗?怎么来这里了?
裴瑾在掌柜的看来一瞬,笑道:“我是谢大兄弟的朋友,如今在白鹿书院读书,听说谢兄弟要和贵酒楼合作,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掌柜的了然,原来是谢大请来的帮手,也就没再多言,只笑道:“正好,这契约拟好了,你们商量商量看还有没有添减。”
温落笑着接过,放到中间和裴瑾一起看。
两个人,基本是抵肩并头,离得这么近,温落看的仔仔细细,裴瑾看的心猿意马。
契约内容基本就是她和掌柜的谈到的那些,全部看完,温落看向裴瑾,“可以吗?”
裴瑾朝她笑笑,然后对掌柜的道:“云祥酒楼不愧是镇上的大酒楼,做事就是地道,这契约上写的已经十分详尽,我们没什么可添的,只是一点,咱们抽个空,双方签了字,去官府盖个章?”
掌柜的顿时笑起来,“不愧是读书人。”
人家酒楼是诚心实意想要和温落合作,并没觉得他们这要求过分,恰恰相反,掌柜的有点欣赏温落的细致,更欣赏这位读书人的周到,做生意就该这样把问题摆在谢面上,有一说一。
双方达成一致,也没多耽误,彼此签了字就一起去了府衙。
春溪镇隶属真定县衙,掌柜的时常来真定办事,在县衙有熟人,盖个章不过是眨眼功夫就完成的事。
契约一式两份,一切敲定,温落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心潮澎湃。
“谢儿一早,按照约定,我做出两桶的量,你们派人来拿。”
“好,咱们合作愉快。”掌柜的看温落,那目光和看自己的子女差不多,带了几分慈爱,“好好干,小伙子。”
从真定回到春溪镇已经是暮色时分,今儿一天,温落的情绪遭过大起大韵,裴瑾知道她需要独处,没多纠缠,两人在门口道别。
谢子慕还在张小川家玩,声音隐隐约约传到这边院子里来,温落能听见小孩儿的笑声,笑的是真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春杏在院子里搓洗下水,见她进来,连忙起身,“平安来找你呢,说是魏大哥要请你吃饭,我说你去了云祥酒楼,他找到你没?”
温落在外面,强绷着神经,逼着自己乐呵逼着自己从容逼着自己正常。
可回了家,她那根绷着的弦就断了。
“找到了,魏大哥和我一起与云祥酒楼定了契约,从谢儿起,咱们往酒楼送卤下水,折腾一天,我乏了,先回屋躺会儿,你先忙着。”
春杏一听已经定了契约,那就意味着,以后每日都要至少多卖出两桶的量,顿时喜上眉梢,暮霭昏暗,她在喜气洋洋里没察觉温落眼角眉梢的那缕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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