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心蕊耷拉着脑袋,话说到这份上,她还能拒绝吗?再拒绝的话,就要被易平洲贴上“不识抬举”的印象了。而且大少爷就算有钱,那也是他的钱,自己这不是占便宜吗?不过说得也是,易平洲跟着厉老爷从商几年下来,身家肯定不薄。别说几件衣服,就是买下一箱子的东珠,也能眼都不眨一下。既然易平洲愿意出钱,王心蕊也不再矫情,痛痛快快地收下了。要不然,这位大少爷忽然翻脸可怎么办?
王心蕊彻底吃撑了,腆着小肚子直喘气,她偷偷摸着肚皮,感觉这一顿饭足够吃了平常两顿的量。她低着头,心里恨不得立刻回去。
可惜易平洲不开口,王心蕊也没勇气违背这位大少爷的意思自己悄悄跑掉。
撤掉残羹冷炙,凌大娘送上香茗,王心蕊只能端着茶杯,盯着里面飘起的茶叶发呆。两人谁都没说话,显得前厅特别冷清可怕。
她心里咯嘣乱跳,完全是吓的。
这位大少爷太难理解了,行事作风又随心所欲,王心蕊觉得自己被易平洲盯上了,以后估计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好在这种可怕的寂静,终于被易平洲开口打破了,只是说出来的话,让王心蕊默默忧伤,坚定地相信今儿没有看黄历,实在是不宜出门。
“这个颜色的衣服以后别穿了,”易平洲一脸嫌弃,瞥了她一眼。
“是,”王心蕊实在想不通,这颜色的衣服哪里碍着大少爷的眼了?
“这种抹胸裙衫不好看……算了,明儿让裁缝直接去量几身。”易平洲转眼间就决定好了,杀伐决断的气势,不愧是从商多年的人。
“可是,我的衣服已经够多了,二太太月前还给我裁了两件……”王心蕊在大少爷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没勇气继续说下去了。
易平洲摆摆手,不在乎地说道:“几件衣裙而已,哪里就多了?”
凌大娘在一旁,也笑着帮腔道:“姑娘家就需要娇养,像厉府这样的人家,哪个不是一箱箱的衣裙首饰,每天换着不带重样的,怎么也不能算多。顾姑娘也太小看厉家,还有大少的身家了,区区几件衣服,大少也给得起的。”
王心蕊耷拉着脑袋,话说到这份上,她还能拒绝吗?
再拒绝的话,就要被易平洲贴上“不识抬举”的印象了。而且大少爷就算有钱,那也是他的钱,自己这不是占便宜吗?
不过说得也是,易平洲跟着厉老爷从商几年下来,身家肯定不薄。别说几件衣服,就是买下一箱子的东珠,也能眼都不眨一下。
既然易平洲愿意出钱,王心蕊也不再矫情,痛痛快快地收下了。要不然,这位大少爷忽然翻脸可怎么办?
见王心蕊微笑着起身行礼道谢,心甘情愿地收下了,易平洲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还有,以后别涂脂抹粉的,不适合你。”
王心蕊发觉自己开始习惯易平洲冷冰冰的话,直接把她今儿的精心打扮数落得惨不忍睹。她都怀疑早上是不是自己眼花,觉得铜镜里的人儿挺好看的,要不然在厉大少的眼里,怎么就那么不堪入目呢?
“是,”除了乖乖答应,王心蕊已经有气无力,找不出别的话来反驳了。
“今儿的簪子还不错,以后就戴着这个吧。”易平洲皱了皱眉,终于说出了一句好话。
王心蕊暗叹,要是厉老爷送的这根发簪也入不了大少爷的眼,那眼界得高到哪里去?
不过好歹这身打扮,总算有地方让易平洲顺眼的,不至于被批得一文不值。
凌大娘在旁边掩唇微笑,这时候连忙上前道:“大少,要上点心吗?”
易平洲点了点头,这才放过了王心蕊。
王心蕊悄悄松了口气,给凌大娘递了个感激的眼神。可是一看到满桌的点心,她又苦着脸了。
这么多,她哪里还吃得下?
凌大娘眼看王心蕊的表情太悲壮,无奈地开口解围:“大少,顾姑娘怕是吃不下了,要不让春英带回去,下午热一热再吃?”
易平洲眉头一蹙,总算是点头答应了:“让人收拾好在小厨房温着,回头下午给她送去。”
王心蕊逃过一劫,险些要喜极而泣。要不然塞下这满桌的点心,今晚她估计就得请郎中过府了。
“多谢大少爷了,”她欢欢喜喜地起身告辞,有种终于能逃出生天的感觉:“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谁知易平洲压根没打算这么早放过她,淡淡道:“急什么?明儿去学堂,你能跟得上吗?”
“跟上来,”说完,易平洲起身向外走,王心蕊只能苦哈哈地跟上,春英偷偷递了她一个怜悯的眼神。
虽说大少爷相貌俊美,文武双全,家财万贯,可是大热天地站在易平洲身边冷飕飕的,屋子里连碎冰也不用,实在让人有点受不住。
不过二太太看好的人,哪里会差?
春英眨巴着眼,只能在心里默默同情她家姑娘了。
王心蕊低头跟着易平洲,很快发现两人去的是书房。
她踏进门后小心翼翼地张望,易平洲的书房很大,三个一人高的大书架,满满的,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
如果说厉老爷的书房充点门面得多,易平洲的书就更像是兴趣所在,四处囊括得话本和游记,王心蕊睁大眼,恨不得卷上一两本回去。
可是旁人还好,对着易平洲,她还真开不了这个口。
谁知背对着王心蕊的易平洲,好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头也不抬地道:“要是喜欢,带一本回去看。我在的话,直接送来书房。我不在的话,交给凌大娘就是了。”
王心蕊又惊又喜,喜的是,易平洲居然这么大方,让她任意取读这里的书。惊的是,能不能大少爷在的时候,自己也能把书直接交给凌大娘?
“这……还是不用了,要是不小心弄坏了……”
不等王心蕊吞吞吐吐地婉拒,易平洲直接指了指后面的书架:“先去看看,看完了再说不迟。”
王心蕊原本打算斩钉截铁地拒绝,谁知道看着满书架的游记,没能打败好奇心,跑去看了。这一看,更要命了,她最近让春英去书局搜罗的游记,却唯独缺了第四册,几番寻不着。没想到大少爷这里居然有,连自己看中的另一套游记也整整齐齐放在书架上,不由心痒痒的。
想要又不敢要,可是就这样回去,王心蕊相信自己今晚铁定要睡不着了。
犹豫了一下,她咬咬牙豁出去了。跟易平洲打交道算什么,心爱的游记才是最重要的!
“那……以后就要叨扰大少爷了,我能把这本书和另外一套都带回去看吗?”王心蕊指着喜欢的另一套书,可怜巴巴地瞅着易平洲,一副不给她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一招,她还是跟二太太学的。
华月喜说了,女人经常哭,眼泪就要不值钱了。可是偶尔梨花带雨,或者睁大眼含着一泡泪没落下来,要哭不哭的样子最能打动男人的心。
王心蕊以前没少用这招跟华月喜撒娇,没想到有一天为了一套心爱的游记,她居然要用在易平洲身上。
易平洲被看得有点愣,不自在地撇开脸,干咳了两声:“不行,只能带走一本书。”
王心蕊有点失望,不过架上的书整齐又干净,显然很得大少爷的喜欢,她能带走借阅已经不错了,尝试了一次,再继续不依不饶就有点讨人厌了。
反正易平洲经常出远门,他们碰上的机会肯定不多,没什么好担心的。
想明白了,王心蕊立刻收回眼泪,高高兴兴地对易平洲甜甜地笑了:“多谢大少爷,那我就只拿这一本,一定好好保管的。”
“嗯,”易平洲点了下头,迟疑着抬起手,最后落在她的头上,轻轻揉了一下:“要是想看什么书,这里没有,可以跟我说。”
王心蕊已经十三了,除了华月喜,还没别人再会揉她的脑袋,不由有点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易平洲看着冷冰冰的,他的手却大而温暖,揉着的动作一再放轻,似乎怕太用力伤着自己了,有种别样的小温柔。
“谢……谢大少爷。”
收回手,他从桌上拿出一本薄薄的书册。估计年份不轻了,虽然保养得不错,边角还是有些发黄:“这是入门的书,你先看看。”
王心蕊连忙接过一看,郁闷得不行,这册子竟然是一本百家姓!
“大少爷,这书……二太太已经教过我了。”
“嗯,”易平洲又拿出一本,王心蕊不淡定了,这回是一本三字经!
“大少爷,这本我也……”
易平洲的脸色似是有些失望,慢悠悠地拿出一本字帖:“学过,不等于会写,写过,不等于写得好,你先写个‘永’字给我看看。”
王心蕊连连点头,做什么都好,只要别让她再重新学一遍百家姓和三字经就行!
她的字,都是华月喜亲自教导的。
只是在华家的时候,纸笔不便宜,王心蕊都是在沙地上,用树枝一笔一划地勾画。等来了厉府,华月喜更是什么都不缺,时常让夏草送来上好的笔墨。除了看书,经常练练,她的一手字还算过得去。
“永”字是初学时必须练的,里面多个基本的笔画,看着简单,却很考功夫。
王心蕊拿着笔,趴在桌上认认真真地写完,左右端详,感觉挺满意的。
可惜,易平洲的评点,依旧继续跟她过不去。
“笔力不够,刚劲不足,歪歪扭扭的,只能算勉强入眼。”
王心蕊无语了,她的小胳膊哪里可能写出刚劲来。不过大字写得还算整齐,怎么在易平洲眼里就变成歪歪扭扭了?
“是,我回去一定多练字。”
“没人指点,怎么练都是一样的。来,你看着。”易平洲从身后握住了王心蕊拿笔的右手,她惊得差点要跳起来,这一动脊背却撞入了大少爷的胸膛。
“大少爷,我自己写就好……”王心蕊一直养在深闺,哪里有跟年轻男子如此接近的时候,红着脸,胸口一颗心扑通乱跳。
“仔细看着,这一笔怎么写才好。”易平洲在身后冷声催促,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正好喷洒在王心蕊的颈侧,惹得她不由缩了缩脖子,不得不打起精神盯着桌上的宣纸。
“点、横、竖、撇……每一笔都不能马虎,只有一点错漏,整个字就垮了,完全显现不出风骨来……”易平洲若无其事,认认真真地教导,王心蕊晕乎乎的,只感觉到他握住自己那大手灼热的温度,被动地跟着一笔一划地写完,整张脸已经热得发烫了。
“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王心蕊哪里知道刚才写的是什么,慌忙丢开笔,赶紧跳开,脑袋几乎要垂到胸口去,免得被易平洲看出端倪。
“好了,带上书回去,今晚写三页‘永’字,明天交给我。”临走时,易平洲毫不客气地布置了作业。
王心蕊急着走,把书一拿,胡乱地点了头,等回到前厅,不由后悔不迭。
她的先生是韩锦,怎么突然变成易平洲了?
亏自己傻乎乎的,竟然被易平洲忽悠住了,居然还给她布置了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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