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独孤瑾悠然坐在一旁,一副看戏的模样。东楚皇的面色颇有些无奈。旁边还有一众大臣默默的站在一侧,想来镇北王是在皇帝议事之际直接闯入的。皇帝之所以没有遣散众人,应该也是存了敲打镇北王的心思。如此也好,钟离柒正好想要看看皇帝对于此事的态度和反应。毕竟只有真正的经历过事情,才能看清一个人的秉性。“安乐拜见皇上。”“儿臣参见父皇。”钟离柒和独孤寒淡定的行礼后便在一旁站定。
钟离柒带着夜语又四处逛了逛便回了寒王府。
“王爷回府了吗?”
“回王妃,王爷刚刚回府,正在书房见客呢。王爷说了,王妃回来可以直接去书房。”
“那就劳烦福伯带路了。”
“王妃客气了。王妃给老奴的药确实好使,老奴多谢王妃了。”
福满现在看钟离柒是哪儿哪儿都好,满意的不得了。
“好用就好。给您调养身体的方子我已经写好了,一会儿让夜语给您送来。”
“那老奴就不推辞了,麻烦夜语姑娘了。”
福满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钟离柒进到书房便见独孤寒面前一位红衣妖娆的少年正口沫横飞的说着什么。
旁边还有一位蓝衣少年,见到她,两人眼睛一亮,像是见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王爷, 没有打搅到你们吧。”
“柒柒,快来坐,什么时候都不会打搅。正好,给你介绍两个人。”
独孤寒大步迎上前去,半日未见,他已觉度日如年。
“武安侯府世子苏慕白见过安乐公主殿下!”
红衣少年识趣的上前拜见,唇红齿白的如玉少年,狡黠而灵动。
“威远将军府墨远见过安乐公主殿下!”
蓝衣少年眉目俊朗,少年老成,仔细一观确实和墨尘有七分相像。
“苏世子、墨公子有礼了。坐下说吧。”
钟离柒大大方方的回礼,看着三人的表情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刚刚聊什么呢?”
“咳咳……”
墨远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有些被抓包的囧态。
“公主,您今日在华锦阁真的是太飒了。我和墨远都看到了,这不,正和王爷说呢。”
苏慕白倒是一点都不尴尬,他正讲的起劲,感觉千言万语都不足以形容当时的精彩。
“哦?王爷,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钟离柒说是这么说,神态和语气中丝毫没有惹麻烦的觉悟。
“柒柒,说什么呢。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给你兜底。可惜当时我不在。”
独孤寒求生欲极强的开口。语气中还颇有点错过的惋惜。
“柒柒你尽管放心,京兆府尹和副使那里我已经让人去敲打过了。至于镇北王世子和郡主那里,教训了就教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若是就此收手,我也不会再计较。不过嘛,我感觉镇北王那里怕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钟离柒对独孤寒的态度很满意,她有本事惹事就有把握平事,不管是谁,欺负到她头上都要承受应有的惩罚。
“镇北王叔自十年前回来所行所为确实有些一言难尽。父皇对于那两个祸害也有所耳闻,只是念及王叔的面子,才不曾追究。这些年他们丝毫不知收敛,这次若是王叔要发难,正好为民除害。”
独孤寒提到镇北王,有无奈有惋惜更有决绝。
柒柒就是他的逆鳞,谁也不能碰触。
更何况那两个败类这么多年给皇室抹了多少黑,早就该收拾了。
镇北王也早将他在东楚皇那里的情谊消磨殆尽了。
“王爷、公主,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怎么哪儿都有你们!”
独孤寒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苏慕白和墨远。
“我和墨远今日对公主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不是想好好表现表现嘛。是不是墨远。”
苏慕白赶紧对着墨远使眼色。
“嗯。公主那一招简直太酷了,挥一挥衣袖就倒下了一片。若是公主不嫌弃,可不可以教在下几招?”
墨远虽说没有苏慕白那般活跃,在武学上却非常痴迷,对于高手那更是崇拜,看着钟离柒眼中的光就散过。
“没问题,有时间大家可以切磋下。”
钟离柒很爽快的应下了,对这两位她的印象还不错。
四人正相谈甚欢,福伯的敲门声响起。
“王爷,宫里来人请您和王妃入宫。说是镇北王的事。”
钟离柒和独孤寒相视一眼,该来的还是来了。
“走吧,王爷,去会一会你那位王叔。”
二人相携而去,仿佛一切风雨都无畏无惧。
苏慕白和墨远起身跟上,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无比期待。
皇宫御书房。
钟离柒和独孤寒到的时候,正看到一位身着蟒袍的中年男子坐在下首,一双虎目怒视着殿门的方向。
一看到二人蹭就站了起来,双目赤红,唇角抖动,俨然已经气极。
太子独孤瑾悠然坐在一旁,一副看戏的模样。
东楚皇的面色颇有些无奈。
旁边还有一众大臣默默的站在一侧,想来镇北王是在皇帝议事之际直接闯入的。
皇帝之所以没有遣散众人,应该也是存了敲打镇北王的心思。
如此也好,钟离柒正好想要看看皇帝对于此事的态度和反应。
毕竟只有真正的经历过事情,才能看清一个人的秉性。
“安乐拜见皇上。”
“儿臣参见父皇。”
钟离柒和独孤寒淡定的行礼后便在一旁站定。
“就是你!废了明儿、伤了艳儿?!”
镇北王眼中划过一抹惊艳之色,很快便被怒火取代。
“不知在下是何人?”
“安乐,这位是你的镇北王叔,今早才从城郊别院回来,错过了昨夜宫宴。”
东楚皇见钟离柒眉眼淡淡,丝毫未觉自己惹了多大祸,一句话又要拱火,忙开口介绍。
他不信钟离柒是如此鲁莽之人,此时还不知宣她来所为何事。
他倒是想看看她准备如何解决这个天大的麻烦。
对于独孤明和独孤艳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不是没有听到风声,只是他这位皇帝,对二人太过于宠溺。
虽然这些年对于镇北王的作为,他也颇有微词,但念及血脉亲情与年少时的情谊,他还是纵容了些。
只是此次怕是不能善了了。
“安乐见过镇北王叔!”
钟离柒躬身一礼,客气而周到。
“本王受不起!”
镇北王狠狠拂袖,想到他的一双儿女此刻凄惨的模样,他就恨不得直接撕了钟离柒。
“你给本王装什么糊涂?今日你在华锦阁做的好事,你不承认?”
“皇叔说华锦阁呀,安乐当然知道。满长安的人也都知道。怎么,皇叔是来向皇上为安乐请功的吗?不过是收拾了两个恶名昭著的败类罢了。”
钟离柒可是真知道如何往人心上扎刀子。
“皇叔如此为民请命当真是让安乐佩服。不过也不必太隆重了,安乐不过举手之劳罢了。长安百姓若是知道皇叔如此义举,肯定要额手称庆,盛赞皇叔大义的。”
独孤瑾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场了。
这丫头实在是太逗了,三言两句怕是要将皇叔气吐血。
东楚皇也有些忍俊不禁,狠狠瞪了独孤瑾一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幸灾乐祸没个度,哪儿有一点一国储君的风范。
不过这丫头确实有趣,太子如此知礼守节稳重之人都要被她带歪了。
独孤寒则是唇角上扬,眼中的欣赏与爱慕丝毫不加掩饰。
一众大臣也都忍不住掩面低笑,本来问罪的严肃场面,莫名增添了几分喜感。
所有人都默默为这位公主捏了一把汗,镇北王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公主这次怕是惹上麻烦了。
不过今日华锦阁的事情他们也都有所耳闻,但凡是有一点良心和正义感的都会觉得解气。
那两位满长安谁不是闻之色变、避之不及!
“你!伶牙俐齿!简直荒谬!你废了本王唯一的儿子,还指望本王感激你不成!”
镇北王面色发白,浑身颤抖,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大公子不是还好好的吗?听闻大公子幼年便贤名满长安。怎么,如此长脸的天才儿子,皇叔不要了?”
钟离柒似是疑惑不解,却犀利如刀。
“正常人都知道该疼爱扶持哪个儿子吧?皇叔如此说,安乐甚是困惑。独孤明这等视人命如草芥、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人,是如何当上世子的?真真是辱了镇北王的名声!”
东楚皇三人听钟离柒提到镇北王府大公子也是眼神一变,想起曾经那个惊才绝艳的孩子,心中俱是一痛。
东楚皇曾多次派太医去为他诊治,均被拒之门外。
独孤毅与独孤寒同龄,二人从小跟着独孤瑾一起长大,感情颇深。
出事之后,二人多次求见未果,除了惋惜什么都做不了。
即便对镇北王的行为不满,最多斥责几句,被他一句家事便堵了回去。
钟离柒不管众人脸色如何,继续毫不留情的揭伤疤。
她不是圣人,被人欺负了还要以德报怨,她最喜欢也最擅长痛打落水狗。
“安乐初来乍到已经听到了很多世子郡主如何为非作歹。今日更是亲身领教,我身为一国公主尚且被如此欺辱,更何况是贫民百姓甚至王公贵族。”
“可见世子郡主是如何嚣张霸道、无法无天。世子还当众大言不惭他就是王法!敢问,这长安,这东楚,是否镇北王府做主?”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天理何在?安乐和亲寒王,众所周知,郡主竟要当众毁我容貌、喊打喊杀,世子还要收我做填房!”
“敢问镇北王,这就是你王府的教养?可是你给了他们底气敢如此当众叫嚣?!”
“敢问镇北王,你还是当初那位威风赫赫,为国横扫北境的战神否?”
“敢问镇北王,你对得起自己当初的浴血沙场否?对得起百姓的爱戴否?”
“还是说,镇北王,你觉得当年的战绩军功不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是为了自己的儿女能作天作地、无所顾忌?”
“镇北王,你如今还能义正言辞的站在长安百姓面前毫无愧色吗?那些被你的儿女作践惨死的百姓及家人,你能问心无愧吗?”
“镇北王,今日,安乐仅仅是给了他们二人一个教训,即便我直接打杀了他们,也是他们罪有应得!你,又当如何?”
“若是曾经威名远扬、世人敬仰的镇北王,早就该直接将那两个败类打死以谢天下!而不是仗着曾经的情谊与功勋抹黑皇室,让祖宗蒙羞!”
“镇北王,扪心自问,你,可对得起列祖列宗?”
“安乐曾听闻东楚皇朝政事清明、上下一心、励精图治,才有了如今东楚的国泰民安!可如今就在这京都长安,天子脚下,却有如此行径的皇亲国戚,简直骇人听闻!”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镇北王,你担得起毁坏东楚皇朝基业的重责否?”
钟离柒字字珠玑,一袭白衣傲然立于殿中,风华绝代,浑身散发着灼灼光华!
句句振聋发聩,问得镇北王踉跄后退,跌坐在椅上,面色青白交织,大汗淋漓,瞠目结舌,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东楚皇听得热血澎湃,赞赏不已,心下也隐隐自问,或许他也需要反省。
独孤瑾和众大臣皆满目震惊、心潮激荡,仿若醍醐灌顶、发人深思。
独孤寒更是引以为傲,这就是他的柒柒,风华无双,引众人皆折腰!
要不是场合不对,所有人都想要拍手叫好!
“你!你这是污蔑!你有什么证据?”
镇北王抬手擦擦额头的冷汗,惊觉自己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绕晕了,更加恼羞成怒,瞬间拍案而起。
“证据?镇北王还当真是冥顽不灵。好,今日安乐之事,长安百姓皆可作证,本公主也也出手讨回了公道,此事作罢!”
钟离柒看着色厉内荏的镇北王,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就怕这代价他承受不起。
“至于其他的吗?请皇上给安乐三日,三日后,安乐定让镇北王心服口服!还请太子、寒王和众大臣见证。”
钟离柒自信张扬的模样深深震撼了所有人。
镇北王心里却是直打鼓,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想要说什么却无言以对。
“就依安乐所言。三日后再议。皇弟,先带太医去给世子医治为好。”
东楚皇一句话定了乾坤。
“皇兄,臣弟遵命。”
镇北王不甘却无奈的离去。越想越不对,他不是来讨伐钟离柒的吗,怎么变成了定他儿女的罪了。
真是憋屈!也罢,此事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今夜,他就要这臭丫头好看!
“安乐,此事委屈你了,朕这位皇弟……”
东楚皇揉了揉眉心,他这位皇弟不可能吃下这个哑巴亏的。
“皇上不必忧心,三日后自见分晓。安乐该讨的公道已经讨回来了。既然镇北王不死心,安乐作为晚辈,自当为皇上分忧。说不定还能给皇上一个大惊喜呢。”
钟离柒狡黠的凤眸眨了眨,东楚皇的郁结一下子就散了。
罢了,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或许就是因为他的纵容和不作为,才让事情到了如今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丫头说得对,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东楚的基业容不得任何人败坏!
钟离柒对于东楚皇在这件事上的表现还是满意的,最起码没有因为镇北王的身份对她不满,认为她行事嚣张霸道。
毕竟不是任何帝王都能接受别人挑战皇权威严的,皇权之下哪有绝对的对错之分?
自古以来能做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又有几人?
不过是粉饰皇权的遮羞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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