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星回口吻略带了玩笑:“当然是痛打落水狗,趁他们病,要他们命啊。”盛景年深深看她一眼,“可是如今国库空虚,军费不足。”扶星回满脸警惕地看着他,“您别问,我没有,求放过。”国家大事,她这闺阁女子可不能掺和,也不敢掺和。盛景年用折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好笑地道:“想什么呢,财迷。”事关朝堂,扶星回不再多问多说。就在这时,松雪带着衣服来了:“姑娘,可要奴婢现在伺候您换衣服?”
“我说小星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扫兴?爷今日救了你,你难道不应该说点感激涕零无以为报之类的?”
“好的,”扶星回道,“与亡命之徒谈判的时候少说狠话,蝼蚁的命也是命。”
盛景年:“......”
他当时也害怕极了好不好!
盛景年将她扶了起来,倒了杯茶递到她嘴边,“来,先漱漱口,再说点爷爱听的。”
扶星回也不客气,就着他的手看了看又闻了闻,“茶汤清亮带紫,隐带兰花香气,有市无价的顾渚紫笋,国公爷竟拿来给我漱口。”
“还有这马车,整个车厢用的是‘纵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一方’的乌木,国公爷真是财大气粗。”
扶星回漱了口,盛景年拿出一方手帕替她擦了擦嘴,然后将一枚乌黑却泛着清香的丸子递到她嘴边,“顺息丸,吃了你就舒服了。”
见扶星回配合吃下药丸,盛景年好看的眼睛溢满了笑,“真乖,临危不惧,还见多识广,慧眼如炬。”
扶星回叫他的笑晃了眼,心中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她压下心头涌起的燥热,瞪着他道:“您是不是又想借钱?”
“......”盛景年:“爷像是缺你那点钱的人吗?”
“不缺钱,那您什么时候还钱?”
两年前,她带着商队前往甘州,途中碰到盛景年。
彼时光风霁月的卫国公爷落魄狼狈,据说他带着百十个亲卫便去捣了铁勒大军的粮草营,气得克穆大将率了五万大军撵了他们一路,可怜的卫国公爷和亲兵在昆仑山逃窜了一个多月才摆脱敌寇,遇到扶星回的时候个个挂彩,走路都打飘了。
盛景年开口跟扶星回借银二十万两,嚷嚷着要立刻筹备粮草,报仇雪恨。
这正中扶星回的私心,且作为大邺子民,对方又是大名鼎鼎的卫国公,为的还是驱除鞑虏,她自然二话不说便掏了钱,还主动提议掩护他们到了甘州。
这两年他们私底下也偶有往来,可每次让卫国公还钱,他就一副抵赖的样子,也不知他到底想作何。
“你今天就跟钱过不去了是吧?”盛景年无赖地道,“要钱没有,听说你退亲了,不如爷委屈一点,吃点亏,以身相许还债?”
松岩正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主子行云流水般地伺候人,突然听到他说要以身相许,一下子被口水呛得连连咳嗽。
也不知道主子怎么想的,他们根本不缺钱啊,当初莫名其妙跟扶大姑娘借钱就算了,怎么爷就是拖着不肯还钱?
莫非爷真打算赖账?
松岩看着盛景年,边咳边腹诽。
见盛景年冷冷瞥了他一眼,顿时噤若寒蝉,憋红了脸,退出了院子。
“......”扶星回靠在车壁上,“你的算盘珠子都蹦到我脸上了,敢情你不光想要我的钱,还想算计我的人!”
“那你成全爷不?”
扶星回似是认真考虑了一番,然后摇摇头道:“成全不了,我可养不起国公爷。”
盛景年:“爷可以少花点。”
“就是出门要乌木大轿,漱口须顾渚紫笋,穿衣得寸锦寸金的云锦,哪天跟人打架等不及户部的粮草了,还得想法子给您筹备。”
“眼瞎心瞎的东西,这里最值钱的是爷,你倒是视而不见。”
盛景年跳下马车,郁闷看天,他比许映南那厮差哪了?
扶星回收起了开玩笑的心,看了看周围,问道:“这是哪里?”
盛景年朝她伸出手,“下来吧,这里是爷在湘垣的别苑。”
扶星回看着他的手心中一颤,躲开了自己下了马车,“狡兔三窟的,湘垣的地倒是值钱,可以拿来抵债。”
盛景年:“......”
“谁替我包扎的?用了什么药这么神奇,我觉得我好得差不多了,”扶星回拖着身上宽大得过分的衣服,“这是棕熊的衣服吗,这么大,谁替我换的?”
盛景年默默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觉得心也空落落的,觑她一眼说道:“你爷我。”
扶星回:“......”
“劳金尊玉贵的国公爷大驾,亲自伺候我更衣换药,欠我的二十万两,还十九万九千九百两就好,剩下一百两赏您了。”
“喂,你不是该哭着求着要小爷负责?”
扶星回打量他一眼,朝他抿嘴假笑:“能叫如此俊俏的郎君伺候一回,什么负责不负责的,我不介意。”
说完就红了脸,她转过头去,咬着唇,心中懊恼,怎的在他跟前总是容易这般口不择言没规矩?
盛景年跟在她后头,咬牙切齿:“爷介意,爷如今可不清白了,你要不负责,爷可是会闹的。”
扶星回跟着盛景年到了书房坐下,不再跟他耍嘴皮子,“那贼子什么人?”
“哈单人,窃取了不少机密,还勾结了戦腊,我怀疑南边的时疫也是他们人为引起的。”
“今年夏秋,西北的哈单黄沙漫天,少有见天的时候,而南部的戦腊却是频发水患,这天灾人祸的,他们可不是到处作乱,想将火引到大邺来。成了,大邺物阜民丰,他们一步登天,不成,他们差不到哪儿去了。”
扶星回的商队常年来往周边番邦,自然清楚周遭的状况。
大邺南北皆不安生,难怪许映南风头无两,宫中的赏赐流水般送往武安侯府。
盛景年颇为赞赏地看着她,“你若为官,当如何破此局?”
扶星回口吻略带了玩笑:“当然是痛打落水狗,趁他们病,要他们命啊。”
盛景年深深看她一眼,“可是如今国库空虚,军费不足。”
扶星回满脸警惕地看着他,“您别问,我没有,求放过。”
国家大事,她这闺阁女子可不能掺和,也不敢掺和。
盛景年用折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好笑地道:“想什么呢,财迷。”
事关朝堂,扶星回不再多问多说。
就在这时,松雪带着衣服来了:“姑娘,可要奴婢现在伺候您换衣服?”
扶星回点点头,跟着松雪去了一旁的厢房,“刚才多谢你替我包扎、换衣服了。”
松雪仍旧一板一眼,“姑娘折煞婢子了。”
“你给我用的是什么药?竟不怎么疼了。”
“灵泰膏,跟顺息丸配合一起用,能镇痛消炎生肌,伤口愈合后也不会留疤,对您这样轻的刀伤不说药到病除,三两天能好全应是可以的。”
姚克疾耗了数不清的珍贵药材才配出来两盒,以往主子自己受伤都舍不得用呢,松雪想到主子吩咐她用这个药,现在还觉得肉痛。
那么小一个伤口,扣了那么大块药膏!
对松雪来说,不致命的伤都是小伤,用不着上这样好的药。
松雪低着头替她整理衣服,扶星回没看到她的表情,“那等会给我一盒。”
她这身肌肤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才养得跟上好羊脂玉一般,落了疤可不好。
松雪手一抖,顿了顿,应道:“是。”
好了,两盒都没了,心死了,以后再也不用惋惜了。
松雪跟着姚克疾学过些医术,很是痴迷各种药物,跟她拿药比向她借钱还难。
关键是这丫头是个一根筋,只听盛景年的话。
要不是主子吩咐她要对扶星回有求必应,便是亲娘来了也别想跟她要灵泰膏。
“这衣服竟跟我原来的衣服一模一样,”扶星回啧啧称奇,“这么短的时间,你上哪找来的?”
她的衣物不是出自府里绣娘的手,就是自家成衣铺特别给她定做的,外头根本没有一样的款。
松雪声音仍有些闷闷的,“婢子让云裳阁做的。”
“她们如今做一套衣服这么快了?”扶星回瞠目结舌,难怪云裳阁这么多年稳居大邺成衣铺龙头老大的位子。
“姑娘您今天穿的是跃金锦,店里碰巧收藏了一匹,云姨临时闭店亲手带人给您做的,照着您换下来的衣服,一个时辰不到就做好了。”
扶星回:“云姨?云裳阁的掌柜?”
“是的,云裳阁是我们爷的产业。”
“如此,便说得通了。”
云裳阁是京城最大的布庄,兼做成衣生意,光绣娘就有数百人,若是卫国公的产业,一日之内赶制一套衣裳出来确实易如反掌。
扶星回换好衣服回到书房,盛景年正低头奋笔疾书。
她在靠近门口的窗边坐了下来,看着院子里高大的玉兰树,想着若是四五月玉兰花开了,坐在院子里闻香品茶是何等惬意。
盛景年抬头看了眼扶星回,这么一望便没法收回视线了。
他知道扶星回长得好,骨肉匀停纤秾合度,肌肤白里透粉又透亮,漂亮的脸眉眼舒朗顾盼生辉,又娇又坚定,又媚又清冷,气质独特迷人,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知她为了避嫌,才远远坐到窗边,安安静静的,冬日的阳光透过窗牖照在她脸上,他便觉得这无趣的书房生了满室的安逸愉悦。
也不知许映南那厮发什么癫,放着这么颗闪亮星子不要,竟为了别个女子退了亲。
不过也得亏他有眼无珠了。
扶星回久久没听到盛景年的话,有些奇怪地转过头去,忽而撞入他幽深朦胧的眼里,心中一慌,有些无措地重新看向窗外,不动声色地调整自己的呼吸。
“能不能劳国公爷派人将我身边那两个丫头接来?”
她不告而别,回去自然要有个说法,且还不知悦书与惜画找不到她的人,会不会闹出动静。
扶星回想到这里,心里那点子莫名的旖旎消失不见,倒有些坐不住了。
盛景年没料到她会突然回头,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放了下笔,待墨水干透,将信件封好放到一边。
“已经让人去找她们了,想必也快到了,”盛景年道,“可是觉得无聊?还能走吗,这里有个暖房,种了些花草,爷带你去看看?”
扶星回朝他颔了颔首,站了起来往外走,“国公爷倒是好消遣,一个别苑还设了暖房,怎的,打算金屋藏娇?”
盛景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目光亮得叫她心惊,“若得心上人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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