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律瞬间认怂,“没有没有。”一路上,蒋律听着爸妈互相拌嘴,再看看不远处的老瑞和阿姨旁若无人地对着路边一个植物喋喋不休,举止亲密。他神思飘忽,想起那天下午的童年回忆之旅,转而想到香港的那个夜晚,不知道她正在做什么。他思考几秒,发了个朋友圈,单单就一张风景照,没加任何文字描述。蒋律从没发过朋友圈,倒不是他高冷,而是微信里本就没几个好友,多是这大半年来加的客户和同事。
周六一早,蒋律便开车去了爸妈下榻的酒店。门口等候的除了夏女士和老蒋,老瑞,还有一位素未谋面的阿姨。
老瑞看上去有点不大自然,只淡淡介绍这是位故友。当年毕业后回北大教书,没想到居然在这次学术交流会议上碰到,索性相约一同前行。
“不止是老朋友,还是你瑞叔叔的初恋。”蒋爸爸不动声色补了把刀,全然不顾剩下四人惊愕的脸。
老瑞抛来意味深长的一瞥,一改往常滔滔不绝的做派,难得闭紧了嘴。
一大把年纪还玩余情未了也不是不可,蒋律相信老瑞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他挑挑眉,凑到老瑞耳边,“瑞叔叔好痴情啊,等了几十年!”
“臭小子!”老瑞狠狠瞪一眼,不敢发作。
“哈哈哈哈。”蒋律难得调皮,乐呵呵的。
这个季节已经慢慢褪去了夏天的燥热,雨季还没来,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天都是晴好天气。蓝天白云,一行五人,四天的行程。他们打算先去湖州的南浔古镇,停留一晚再去莫干山,时间充裕的话还可以看看安吉的竹林。
蒋律心里暗自后悔,早知道是四人约会,自己就不瞎凑热闹了。
彭女士自然不会放过揶揄他的好机会,“连你万年光棍瑞叔叔都找到旅伴,你小子怎么就没能拉一个朋友来给我们惊喜。”
“哪个年轻小姑娘会愿意陪你们一帮老头老太玩?”蒋律不客气,反手一把刀扎过去。
“这么说,是有人选。只是担心人家不乐意来?”彭女士直指问题关键。
蒋律瞬间认怂,“没有没有。”
一路上,蒋律听着爸妈互相拌嘴,再看看不远处的老瑞和阿姨旁若无人地对着路边一个植物喋喋不休,举止亲密。他神思飘忽,想起那天下午的童年回忆之旅,转而想到香港的那个夜晚,不知道她正在做什么。
他思考几秒,发了个朋友圈,单单就一张风景照,没加任何文字描述。
蒋律从没发过朋友圈,倒不是他高冷,而是微信里本就没几个好友,多是这大半年来加的客户和同事。
几分钟之后,陈念点了个赞;蒋律扬眉一笑,又单独给她发了一组照片,【我在南浔古镇。】
陈念:【我还没去过那边呢,听说风景很美。】
蒋律:【嗯,之后团建可以考虑这儿,的确是个好地方。】
陈念:【好嘞,谢谢老板帮忙踩点。】
蒋律笑笑揣起手机,心中燥着的部分瞬间安静下来,化成不易被人察觉的细流,涓涓流淌。
待行程结束,彭女士直接从湖州坐高铁去北京会朋友,蒋律则自己开车回上海。临别前彭女士一改往日飒爽风格,语气多了些温柔。不禁多嘱咐了几句,还念叨着有假期就飞回去。
落单的蒋律此刻有点落寞。人总是很奇怪,独当一面时可以无坚不摧,独来独往也无所畏惧。可当享受了几天的陪伴,反而心生贪恋,想要更多的温暖。
电台里的 Adam 正深情款款唱着「Won’t go home without you」。蒋律指尖敲击着中控,想起陈念曾提及过对这首歌的喜欢;月光下的她眸光闪烁,狡黠地笑着。
好像,最近想起她的次数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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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律休假的日子,陈念觉得整个楼都是空的。
之前他在外面忙着见客户的时候,陈念没有这样的感觉。哪怕见不到,也知道那个人在哪,在忙什么。可现在就算知道他在和家人旅游,陈念仍止不住想,他到哪了去哪玩了,玩得开心吗,会不会偶尔想起她,哪怕一闪而过。
这样的魂不守舍让她在看到蒋律朋友圈时忍不住心跳加速,一通秒点赞操作之后,终于渐渐冷静下来,暗暗懊悔自己表现是不是过于明显。
林依听闻则嘲笑她陷进去了,她倒没再嘴硬反驳几句。
相比陈念全靠内心戏死撑的「暗恋」,林依的生活最近有那么一点波涛汹涌。
古人嘴里的伤怀悲秋不是没有道理的:秋风一来,一夜之间连树都失了往日的郁郁葱葱。
王明远要结婚了,并不是道听途说,是当事人本人发来的信息。
林依盯着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踟躇许久,始终没有勇气回复只言片语。几小时后,屏幕上这个陌生号码固执得闪个不停;林依狠下心按了接通键,两个人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话筒只传达了或轻或重的呼吸,还有滋滋电波声缓解尴尬。
“林依?”对方试探着问了一声。
“嗯,有什么事?”林依的上下嘴唇不知什么时候粘连在一起。她清清嗓子,“怎么有我的手机号?”
明知故问的问题,却也找不到其他更加合适的开场白。
对方笑笑,“托好几层关系问到的。”
“嗯。”
林依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故人重逢的场景。也许是在她奔赴南京的路上,或是在他们曾经最爱去的老地方;又或是街角漫不经心的一瞥。可原来一个人从另一个人的世界抽离并不是一件难事,甚至简单到只需要狠下心来断了联系就可以。
她也曾幻想过重逢的那一刻,她一定会面露微笑,表现得云淡风轻。
生活毕竟不是电视剧,破镜重圆的场景终究没有出现。电话那头的人说自己年初回了上海,两边家长催得急,商量着十二月初办婚礼。
林依并不懂这通电话的目的,邀请她参加婚礼?好像过于高估了她内心的强大程度。翻篇是一回事,可坐在台下看着自己前任和别的女人上演恩爱戏码是另一回事。
找她要红包?没听过这么刀人的,杀了人过几年后还要出来鞭尸,甚至要抢劫她的钱包;忒不厚道。
叙旧?更没必要,两个有过纠葛且都非单身的人实在没必要再牵扯到一起。
她一连几个问句脱口而出,情绪有些激动,更无端反感对方冷不丁得搅扰她的安宁。
对方沉默了几秒,“只是想约你出来坐坐。”
林依心里冷笑了一声,拒绝的话几度脱口而出;却都作罢。
她知道,她想见。
很多时候不甘会变成一种执念,她花了好几年努力摆脱这份执念;可仍需要一个眼见为实的机会和过去彻底割裂。
陈念对林依要见王明远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她只是希望林依脑子清楚点,不要做出伤害任何人的事情。哪怕她知道林依对谢屿是真心,却也吃不准她内心对王明远究竟有没有完全放下。
陈念:【要不要我在附近等着?时刻准备好救场?】
林依嘴上说着不必,可临赴约前还是给陈念发了个信息;【我出门了,你手机别静音。】
并没有上演再见红着眼的戏码,两个人只是面对面坐着,垂眸盯着咖啡杯里的小勺搅来搅去。半杯咖啡之后,依然没人先开口。林依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只是暗自感叹,这张以前看了三年都不觉得腻的脸,怎么过了这么些年还是这么好看。
五年多过去,许是军校训练的缘故,王明远皮肤黝黑了点,平添几分硬气。他眉眼间的少年气还在,举止投足却多了军人身上特有的果断干脆。他的脸依旧棱角分明,偶尔抛过来的一个眼神却和过去没有太大差别。
过去的他和现在的他交织在一起,细枝末节的差异感佐证着这段分别的真实性。
“过得怎么样,听说你有男朋友了。”王明远笑笑,指尖敲击着桌面,视线飘到玻璃窗外的人来人往;中指上的那枚戒圈熠熠闪光。
林依转着手里的咖啡杯,会心一笑。原以为想和他说的话会有很多,可就在此刻,心中因他筑起的高楼经不住岁月的冲刷轰然坍塌,两个人的故事转眼沦为一片废墟,唯一值得留念的大概是年少时为爱不管不顾的勇气。
“我过得挺好的。”林依说这话是真心的,与此同时,脑海中频频闪现的是谢屿的掌心、拥抱、亲吻和笑容。
对面的人正喃喃介绍自己的近况,未婚妻是他爸爸战友的女儿。他没说自己喜欢不喜欢那个女生,只说他爸妈很喜欢,双方父母很满意,他们各方面都很般配。
果然,不是每个人的婚姻都需要爱情来做基础,谈爱情对有些人来说未免过于奢侈。
这个时候很多话都失去了意义,“祝你幸福,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上班了。”
王明远怔坐在那,“男朋友对你好吗?”
“嗯,很好。”
“大你好几岁?”
“昂。”
“你们聊得来吗?”
“王明远。”林依有点不耐烦,“没必要,真的。”
王明远的眼眸瞬间黯淡,“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过得好。”
“谢谢。”林依笑笑,“王明远,衷心祝你幸福。份子钱我让陈念带上,婚礼就不参加了。我怕我男朋友有想法。”
“份子钱不必了。记得以前你开玩笑说如果我以后娶了别的女人,你会带一沓子钞票去婚礼现场狠狠砸我脸上。”
“是吗?不记得了。”林依撇撇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着实没必要再提起。
从咖啡店出来的林依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她迫不及待向陈念汇报见面实况,末了一个劲的感叹,“虽然他还是帅的,可我总觉得还是我的谢屿更好看。”
陈念闷声笑,“那就好,接电话前我心里都在打鼓,真怕你告诉我爱的还是王明远。”
林依切一声,“当我什么人?谢屿知道我来见他。”
“???你给他报备了?”
“昂。”
“他没反对?”
“他说有一丢丢吃醋,但是呢,相信自己的实力和魅力。”
“...”,陈念又被强行塞下一大口狗粮,噎得慌。
“陈念,”林依突然语重心长,“我觉得见一面挺好的。你知道吗,我听他说要结婚第一反应是:红包得给多少啊?我还没毕业能不能少随点份子钱?”
“哈哈哈哈,你够了。”
林依笑笑,感叹时光和生活终究待她不薄;而那些作茧自缚的执念,终在此刻自我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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