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念因为在家练习多次,早已将动作烂熟于心。三遍下来,两人甚是满意。陈念正纠结着要不要邀他一起吃晚饭;一旁的蒋律觑了眼手上的腕表,“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哦。”陈念硬生生扯了个笑脸,试图用云淡风轻的语气盖过喉咙深处快要溢出的失落。刚练完舞,身上汗津津的。一阵风吹来,陈念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她赶忙裹紧衣领,加快脚步。阵阵失落汹涌而来,伴随着冬夜特有的寒意,很快侵噬了所剩不多的激动和热情。
年会在即,大家紧锣密鼓地排练,群舞部分已然跳得有模有样。而交际舞部分,老板们平时空余时间少,只能靠大家单独和老板约着私下多加练习。
经过几周苦练,陈念早就对那些舞步烂熟于心,却苦于找不到实际操练的时机。
接近年尾,她的舞伴似乎更忙了:维护客户关系、出差、各种项目讨论会,外加参加客户举办的年会晚宴。
他的日历红哈哈一片,每个时间段都有好几项待办事项和会议叠加。Cindy 一鼓作气排完 Frank 和蒋律的日程,感叹着,“你看老板们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连安安静静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她兀自念叨着,“当这种大忙人的女朋友得内心强大,年底了,人都见不到。你们舞练的怎么样了?”
陈念努努嘴,“没练。”
“哈哈,你俩别表演时掉链子。”Cindy 忙完手上的活,神情轻松,“Aidan 这些天忙着救火,忙完应该就有时间陪你练舞了。”
前几天蒋律手上一个客户不知为何突然发难,在电话会议上怒吼项目经理。对方态度恶劣,骂骂咧咧,却没给出实际槽点。对方一路告状到公司高层,蒋律接到电话时对方正在气头上,油盐不进,只嚷嚷着要换项目经理。
蒋律紧急召集组员开会,复盘下来才发现是客户的内部沟通出现了问题。
客户那边负责对接的主要联系人没能及时将项目进度同时抄送给其他相关负责人,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信息偏差。责难层层递进,到最后全成了蒋律这方的失误。
而蒋律这边,组里的工作都按时完成了。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过错的话,今年刚上任的项目经理经验尚且不足,忘记多留个心眼:应该在和对方对接时提一嘴,纯当提醒。
客户花了钱,自然想要超高性价比的服务,眼下稍微出点岔子,就有了百般刁难的由头。
第二次和客户的会议,对方依旧寸步不让,处处为难,话里话外都在冷嘲热讽:蒋律的团队不够专业,做事潦草敷衍。最后干脆直接找茬,质问项目经理:为什么团队效率如此低下,不能对十五分钟前分享的文件及时提出反馈意见。
年轻的项目经理哪见过这个架势,一开始还能平心静气地作答,到最后也无力招架。
蒋律一向很少在项目汇报会上多插嘴,顶多开场时发言几句把握项目的大方向。可此刻面对客户的咄咄逼人和胡搅蛮缠,蒋律着实有点恼。他始终蹙着眉,眼神示意项目经理;随即取消静音,将矛头对准自己,说想再好好复审那些文件,耽误了进度。
连着两场会议都不欢而散,组里人大气不敢出。他们正襟危坐,感受着蒋律的低气压,小声提议补救办法。
蒋律难得动怒,他转着手中的笔,指尖敲击着太阳穴,半晌耸耸肩,“乙方的无奈。”
“各位受委屈了,我知道大家干的很好。这是客户的问题,不是我们的,无需自责。当是一个教训吧,之后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我们尽量不留任何话柄。”
“另外按道理来说,我们只需要和一人对接。但既然他们发了难,那就找他们列出名单,确保以后所有的进度都抄送到所有人。”
“马上年底了,客户关系维护这块我会处理好。大家做好分内事就行。”
陈念听得聚精会神,觑到频闪的手机屏幕,是她消失多日的舞伴。电话那头,蒋律声音略微暗哑,“下班了?”
“马上。”
“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排练?抱歉我最近太忙了 。”说到这,他停顿几秒,“你呢?忙吗?”
明知故问,她一个实习生能忙到哪里去。
“我不忙,你有空的时候告诉我就行。”
“那现在?我正开车回公司,半小时左右到。”
“嗯。”
“行,你等我。”
陈念挂了电话,一旁的 Cindy 挤眉弄眼,“好好排练哦!认真一点!指望你们俩炸场子呢。”
陈念哭笑不得,暗想别砸场子就谢天谢地了。她将刚收进包里的电脑又拿出来,边上网边等着,甚至默默选好了晚餐的地方。
健身房较白日安静了许多,只有零星几个人跑步或举铁。椭圆机有节奏地运转,伴随着人们深深浅浅的喘气。
陈念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有点乱,口红也掉得差不多,眼线还有点飞扬。她正抚着下巴新冒出来的痘,愁眉苦脸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等我一会,我去换衣服。”
“嗯。”
蒋律换了一身黑色的连帽卫衣和运动裤,眉宇间有难掩的疲惫;“开始吧。”
女声婉转低吟,舞曲悠扬暧昧,在健身房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里更显突兀。陈念特意找了角落一处空地,指望大圆柱能多少遮掩二人的动作,却忘了这样的欲盖弥彰反而会平添几分旖旎。
两个人相视一笑,都没急着挪开视线;好几日没见面,不约而同想将对方的模样刻入眼里。
“开始吗?”陈念撇过脸,生怕会被同事撞见这副场景。
蒋律有一瞬的失神,“嗯,跳吧。”
一步,两步,三步;蒋律的记性出奇的好。
而陈念因为在家练习多次,早已将动作烂熟于心。
三遍下来,两人甚是满意。陈念正纠结着要不要邀他一起吃晚饭;一旁的蒋律觑了眼手上的腕表,“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哦。”陈念硬生生扯了个笑脸,试图用云淡风轻的语气盖过喉咙深处快要溢出的失落。
刚练完舞,身上汗津津的。一阵风吹来,陈念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她赶忙裹紧衣领,加快脚步。阵阵失落汹涌而来,伴随着冬夜特有的寒意,很快侵噬了所剩不多的激动和热情。
暗恋的心酸啊,谁恋谁知道。
她走到地铁口,转念一想,也没人规定不可以一个人吃顿丰盛的晚餐。下一秒,她调转方向,去了刚才精心挑选的拉面馆。
等热气腾腾的豚骨拉面上桌,她迫不及待嗦了一口又一口,香浓的骨头汤配上软面,感叹果然还是美食最能治愈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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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蒋律正开车往机场赶,回公司的路上他接到王若瑜的电话;对方说正好来上海转机短暂停留,问他有没有空见一面。
蒋律欣然答应,没什么不能见的。
蒋律到机场的时候,王若瑜正坐在行李箱上发呆,远远看到他立马挥舞起手臂。
蒋律笑着走上前,“忙点事情,来晚了。”
王若瑜张开双臂,“这么多年不见,不来个拥抱吗?”
蒋律释然一笑,“哈哈。”下一秒又蹙紧眉头,“你现在力度这么大?捶的我胸口生疼。”
王若瑜笑得畅怀,“天天在船上没事,练的。”她并没什么变化,剪短了头发,也许黑了些瘦了点。
两个人默契地省去客套寒暄,全然一副故友相见的架势,除此之外,空气里再无其他涟漪。
“老瑞给我你的手机号。”王若瑜忙着解释,“说我难得回归人类社会,得多见见老朋友。”
蒋律听罢无奈摇摇头,笑道:“他老人家看热闹不嫌事大。”
王若瑜哈哈笑出声,“对啊,他还跟我说你单身,问我要不要和你破镜重圆。”
“他自己最近刚破镜重圆,巴不得人人都和他一样。”
“真的!都哪到哪啊!”
王若瑜住在机场附近,蒋律索性就近找了一家饭馆。
两人饭席间聊起老瑞的黄昏恋,兜兜转转几十年还能重逢,真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生活馈赠。又聊到珊瑚礁,蒋律说已经很久没潜水了,很想念海底的景色。王若瑜撇撇嘴,一副他为了工作不知错失多少的遗憾表情。
蒋律看懂了,揶揄自己不过是凡夫俗子,所谓的成功只局限在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也聊到了彼此的感情状态,蒋律耸耸肩摊开手表示老瑞说的的确属实,他还单着。王若瑜啧啧直摇头,“真可惜了你这副好皮囊”。
现在的王若瑜对感情看的更开了,整年漂泊在海上的人,爱情于她从来不会是必需品,好的坏的都随缘。
她刚结束东南亚之行,等回美国完成新的课题研究还要去别的地方。浩瀚大海,她想做的还有很多。世界如此广阔,只拘泥于情情爱爱不是她的作风。
和她比起来,蒋律的计划则相当按部就班:等外派结束后回美国,升职加薪。而谈到个人感情时,他愣了个神,莫名联想起陈念刚红着脸和他一起跳舞的模样,最后笑笑,“随缘吧。”
王若瑜隐约觉出了他的变化:以前的他想到什么立即去做,不顾后果,不计较成本。
“你也会说随缘?自暴自弃了?”
“哈哈,没有,只是成熟了,很多事都需要从长计议。”
王若瑜并没有多问,举起酒杯,“那就祝你无论几岁,依然有追爱的勇气吧。”
“谢谢。”
回家的路上,蒋律听着歌,思绪却在放空。
正是在这一晚,他开始认真审视自己的情感。他承认对陈念显然多出了一些朋友之外的感情;这段时间心里始终有种驱动力让他不自觉想靠近她,想更了解她,打着朋友或老板的幌子。
只是他暂时没想明白,这是转瞬即逝的 crush 还是因他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寂寞聊赖产生的错觉。不禁嘲讽自己,果然年纪大了,这么瞻前顾后可真不像他。
等红绿灯的间隙,他瞥到陈念发的朋友圈:昏黄灯光下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脑海浮现出她抱着碗大快朵颐的画面。
他不假思索调出和陈念的对话框,快速编辑几个字,【拉面看着不错,哪家的?】
陈念发来一张大众点评的截屏图片,并没有文字和表情。
【下次一起吃?】他发出这句话,等回复的时候又无端忐忑,几分钟之后,手机震了震。
陈念:【看我心情。】
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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