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先是上了一壶上等的雨前龙井,茶水飘着袅袅的幽香。之后他才问几位客官道:“请问几位要吃点什么?”然后便主动报起了潘家酒楼的拿手好菜:“我们酒楼的拿手菜有盏蒸羊,鸳鸯五珍会——”只报了两样,孙仪便叫停了小二,道:“就给我们来一桌竹笋宴吧。”小二听了,笑道:“可巧了,几位客官今日的雅间正好叫‘竹隐’,可不是该来一桌竹笋宴么?几位且稍等,我这就去让厨房做了来。”说罢,便去了。
两驾马车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就到了东市最繁华的潘家酒楼。
孙仪所以请元娉婷来潘家酒楼,也是因为这潘家酒楼乃是雍宁县最大的酒楼。
“说起来这潘家酒楼以前不叫潘家酒楼,以前这里叫许家酒楼,大概十多年前才改了名字,后来越做越大,里面厨子做的饭菜是我们雍宁县的一绝。”
孙仪在马车上便跟元娉婷介绍起潘家酒楼来。
元娉婷奇怪道:“为什么以前叫许家酒楼,后来又叫潘家酒楼呢?”
孙仪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大概是中间换了老板吧。”
随着车夫的一声“纡——”
两驾马车先后在潘家酒楼附近停了下来。
潘家酒楼是一座三层楼的建筑,从外观上看去雄伟壮观,飞檐翘角,优雅大气。
酒楼正门装饰华丽,有雕刻精美的门楣和门柱,门前挂有高高的灯笼,灯笼上画的酒宴图颇有些闲情逸致。
只现在是白天时间,两盏红灯笼便只做了纯粹的装饰品。
门楣上还有精致的匾额,写着“潘家酒楼”四个大字,涂上了金漆,在日头下闪着金光。
在这小小的雍宁县中,潘家酒楼的确算得上是一座极有档次的酒楼了。
孙仪领着众人进入潘家酒楼之后,只见酒楼内部空间宽敞,一楼是大厅,已坐满了客人,二三楼便是雅座。
很快就有一小二过来,见这几位客官身上衣着都很华丽,气质不同于普通富贵人家,脸上的笑容立马又多了几分热情,说话的声音也十分讨喜。
“几位客官,楼上有雅间,请随我来。”
这小二也是这酒楼中成了精的,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的衣裳,吃什么样的饭,该去二楼还是三楼,他都早已心中有数。
可惜的是几人却并未立即就跟小二走,似乎对于去几楼还有待商议。
孙怡是东道主,她想着表姐跟几位公子都是京都来的,这几日里不管带他们去哪里,见几人脸上都是淡淡的,似乎是觉得所去之地皆不如京都的雅致,她便也觉得面上没有什么光彩。
今日好不容易来到潘家酒楼,见几人的神情,似乎对这酒楼颇为满意,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听了那小二的话,便对云娉婷说道:“表姐。”又看着姚煦等几人,还未言语,脸先红了大半,说道:“姚公子,元公子,林公子,我们去楼上的雅间吧。”
姚煦等三人中,虽说韩临身份最为尊贵,但姚煦却是几人中最擅长世态人情之人,因此衣食住行等事,往往总是他来做决定。
他们几人出行在此,总归身份有些惹眼,虽说按照韩临的心思,坐一楼大厅更能融入百姓生活中,但雅间的确更安全,便点了点头。
于是几人就跟着小二直接上了三楼的雅间。
小二领着众人绕过二楼的楼梯时,对几人解释道:“二楼的雅间今日已经全满了,三楼还剩了一间,茶水费稍贵一些,但风景独好,想来就是等着几位贵人来的。”
孙仪听了这话,心中小小地骄傲了一把,借着这几位主儿的光,她倒也能称得上一声“贵人”了。
进入雅间落了座后,只见这间雅间东南两面都开了窗户通风,从南边开着的窗户便可以看到楼下的街景,另一边能看到杜鹃河的两岸风光。
小二说的“风景独好”倒也不是为了诓茶水费的假话。
小二先是上了一壶上等的雨前龙井,茶水飘着袅袅的幽香。
之后他才问几位客官道:“请问几位要吃点什么?”然后便主动报起了潘家酒楼的拿手好菜:“我们酒楼的拿手菜有盏蒸羊,鸳鸯五珍会——”
只报了两样,孙仪便叫停了小二,道:“就给我们来一桌竹笋宴吧。”
小二听了,笑道:“可巧了,几位客官今日的雅间正好叫‘竹隐’,可不是该来一桌竹笋宴么?几位且稍等,我这就去让厨房做了来。”说罢,便去了。
谁知他刚去厨房跟大厨一说:“三楼的竹隐阁要了一桌竹笋宴。”
大厨却说:“昨儿去采购的人去得晚了一些,并没有买到上好的竹笋,今儿这竹笋宴我可做不出来。”
小二听后,便将此事报告给了潘家酒楼的老板潘昊。
潘昊四十岁上下,挺着一个好似怀孕四个月的肚子,油光满面,留着两撇小胡子,那一双狭长放光的眼睛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商人。
他听了小二的回禀,说道:“既然没有竹笋,便问问客人能否换一桌菜不就行了吗?我潘家酒楼还少特色菜吃了?”
小二说道:“东家,我看那几人的气质都不像是普通客人,恐怕不好打发。”
潘昊捏着自己的小胡子想了片刻,道:“我去说吧。”
于是上了三楼,刚走过楼梯的转角,便看见了竹隐阁里坐着的客人。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再熟悉不过的孙仪,再看其余几人,身上皆彰显着贵气,少不得是名门大族或世家贵族出身。
据他所知,孙县令的妹妹便是嫁入了京都一品大将军府上。
潘昊略一沉思,便转身又下了楼去。
找来小二交代道:“你去看看董二牛在干什么,叫他赶紧出去买一篓上等的好笋回来。”
小二听了,转身便去寻董二牛去了。
找了几圈,好不容易才在后门的门槛上找着了正在打瞌睡的董二牛,将他戳醒,说道:“东家让你赶紧去街上买一篓好笋回来,有客人等着吃呢。”
董二牛颇有些不耐烦,瞪了小二一眼,道:“就知道支使你董爷爷,早晚有一日,董爷爷让你给我打洗脚水。”骂骂咧咧地去了。
小儿见人走远了,这才呸了一声:“神气个什么?不过就是个成日在街头上混的,亏得东家收留你,每个月给你口饭吃,成日里不是偷奸就是耍滑的,经常不见个人影,还让我给你打洗脚水?喝尿吧你!”骂了一句,转身回大堂里忙去了。
那董二牛出去转了一圈,正好听到秦祯的吆喝声,便转去了她的摊位前,掏出十个铜板来往摊子上一撒,说道:“把你这些笋都给我包起来,我全都要了。”
秦祯看着忽然拢身罩下来的阴影,以及阴影里的那十来个铜板,再抬头看着眼前肥头大耳,一脸凶神恶煞模样的男人。
虽然看着这人脸上那块长长的刀疤,秦祯心里tຊ有些害怕,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挤出一个笑脸来,对董二牛说道:“这位大爷贵姓?我这些笋都是新鲜挖出来的,全是正经的黄泥笋,保管吃到嘴里清甜爽口,卖得也不贵,五文钱一根,您给了十文,我给您包两根吧。这竹笋就得吃个鲜,您一下买多了,放久了它也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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