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礼淡声说着,铖王妃不傻,她与铖王日夜相处,很多事情铖王不可能全然瞒得过她,他若是不叫人真的往安州去一趟,将这场戏做足,很容易就会被铖王妃察觉。“说起来这铖王待你姨母倒是奇怪,说不在乎,他处处周周,宁肯派人白往安州跑一趟,也丝毫不愿意让她察觉他怠慢生出不喜,可要说在乎,沈家这么大的事情他都能欺瞒。”“他明知你姨母嫉恶如仇,对你护短至极,却帮着沈家遮掩作假,他就不怕铖王妃知道这些之后与他反目?”
沈安然被铖王妃和秦礼的话逗笑,露着梨涡笑盈盈地道:“要是外祖父瞧见姨母这样子,非得吹胡子瞪眼。”
蒋嬷嬷忍不住在旁添了一嘴:“就是大娘子瞧见了,也得揍王妃。”
铖王妃:“……”
努努嘴,“阿姊和父亲又不在,不然沈家哪来的狗胆。”
蒋嬷嬷闻言顿了下,随即脸色有些黯然,是啊,太傅和大娘子都不在了,若是荣家还有旁人,但凡有位郎君在,沈家的人又哪敢这么欺负女郎。
天气渐热,屋中的碳盆已经撤了。
知烟身上穿着加棉的小褂,见气氛突然沉闷了下来,铖王妃也有些郁郁不高兴,她伸手避开伤处环着铖王妃的胳膊。
“阿娘不在,还有姨母呢,有姨母护着,知烟不怕。”
小女娘声音软软甜甜,让的本还沉浸在至亲离开的沉郁中的铖王妃猛如同饮了蜜糖。
她打起精神,脸上没了先前玩笑正色开口:“我自然是会护着你的,这次秦督主虽然替你教训了沈家的人,可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只可惜你姨父那边还没消息,要不然也好撕破了脸。”
“姨父还没查到吗?”
“没有,派去安州的人还没回来,想着要查怕是还得费些功夫。”
秦礼坐在一旁瞧着说话的姨甥俩:“王妃说铖王去安州可是为着沈家那外室女的事情?”
铖王妃点点头道:“对,我怀疑她身份有问题。”
她如今对沈家是全无好感,特别是今日沈家那老虔婆动手之后,那仅剩的一点点顾忌也全都没了,甭管沈家是不是在沈姝兰的身世上做了手脚,她都绝不会让知烟再回那个虎狼窝去,至于沈家和那外室女的脸面,她也没必要替他们遮掩。
沈家丢人,她只会觉得高兴。
秦礼眉心微皱:“若是疑心她身份有问题,的确该去安州好好查查,不过这来去少说半月,若是等不及那边消息,倒可以先去京中府衙调取她入京所用路引文牒。那外室女非京城人士,长居京中,又是以沈家二房庶女的身份,府衙那边应当有记录才是。”
铖王妃愣了下:“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京城不比其他地方,城中时有巡查,若只是行商或是偶尔暂居几日也就罢了,可若是想要久居城中繁华之地,那必定是要先“落户”,否则被人查出是要吃官司的。
如沈家这般自诩清贵规矩的人家,又怎会在这上面落人话柄。
“我这就去趟京兆府,我倒是要看看那沈姝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铖王妃风风火火地起身就走,蒋嬷嬷拦都没来得及拦住。
见蒋嬷嬷神色焦急,生怕铖王妃性子冲动去了府衙惹出麻烦,知烟说道:“蒋嬷嬷,你跟着姨母去吧,别让人冲撞了她。”
“可是女郎……”
“我这还有花芜呢,督主也在。”
蒋嬷嬷闻言想了想也对,连忙就道:“那奴婢先去一趟。”
一主一仆前后脚离开,原本热闹的屋中瞬时就安静了下来。
花芜送了刚煮好的茶水进来就退到一旁,桌前摆着厨房那头送来炒得喷香的栗子,只是知烟包成团的手指实在不好进嘴。
她馋着扫过桌前,才好奇看向秦礼问道:“阿兄,你为什么支走姨母让她去京兆府?”
秦礼说道:“前几日铖王去过了。”
知烟闻言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京兆府那边虽不能查清沈姝兰是否沈鸿之女,却能查到她到底是不是安州人士,沈覃他们若真想隐瞒沈姝兰身世,定会防着有人去安州那边,铖王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去了京兆府,还私下拿走了沈姝兰的籍书。”
秦礼说话间伸手拿过一颗栗子,放在指间一捏,那栗子壳就从中裂了开来。
“今天你祖母被抬回去后,沈鸿也匆匆去了一趟京兆府,想是察觉你对沈家起了离心,想要防着你借我之手去查沈姝兰,可谁知去后才知道铖王先他一步拿走了籍书。”
沈鸿当时被吓得脸都白了,差点没晕过去。
知烟闻言沉默了很久:“所以沈姝兰,真的不是安州来的?”
秦礼“嗯”了声:“她原籍是在南地阳化,京兆府录入的也是阳化宿云镇许氏女。”
许……
沈安然垂着眼捷,先前沈鸿他们说沈姝兰生母姓李,沈姝兰也是回到沈家之后才改了姓。
若说沈鸿他们处心积虑,却连籍书都忘记帮着沈姝兰更改,可如果说他们只是随意糊弄,他们却又连这点小事都记得骗她。
知烟抿了抿唇低声道:“所以铖王明知道她不是从安州来的,却还骗姨母他派了人去安州?”
“派人是真,哄骗也是真。”
秦礼淡声说着,铖王妃不傻,她与铖王日夜相处,很多事情铖王不可能全然瞒得过她,他若是不叫人真的往安州去一趟,将这场戏做足,很容易就会被铖王妃察觉。
“说起来这铖王待你姨母倒是奇怪,说不在乎,他处处周周,宁肯派人白往安州跑一趟,也丝毫不愿意让她察觉他怠慢生出不喜,可要说在乎,沈家这么大的事情他都能欺瞒。”
“他明知你姨母嫉恶如仇,对你护短至极,却帮着沈家遮掩作假,他就不怕铖王妃知道这些之后与他反目?”
沈安然闻言嘴角抿的更紧,别说是秦礼不明白,就算是重活了一世的她也是不明白。
知烟心中有事,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秦礼本也不是个喜欢多言的,遇着知烟说话时还能多说几句,可知烟一安静下来,他便也不会主动开口。
屋中一时安静极了,二人相对而坐,知烟无意识地轻扯着手上包着的白布,眼神涣散,秦礼则是靠在凭几上神色散漫地剥着栗子。
圆溜溜的栗子仁被扔进了空茶杯里,等过了一会儿便冒了尖儿。
秦礼曲手一推,那茶杯就越过桌间到了对面,惊醒了有些走神的知烟。
知烟垂头看着本该空着的杯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黄澄澄的的栗子仁,满是惊讶抬头:“阿兄?”
“我方才瞧你口水都快出来了。”
秦礼则是拍了拍手,瞧着对面的小姑娘,
“这世间不是所有事情都讲常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表里如一,铖王与王妃成婚多年,对外一直恩爱,他这份真情要是假的,那能让他十余年如一日伪装的理由,又岂能那么轻易被你察觉。”
沈安然闻言险些打翻了身前的栗子。
“阿兄你……”
他怎么知道的?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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