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么问,张悦然一下就笑出来了,露出八颗小牙齿,“对呀,我男朋友跟我道歉了!我们说好了,以后工作再忙,也不能省略掉那些仪式感,每周都要拿出固定的时间来陪伴对方。”苏芮舒认同,“说得有道理,和旧的人去做新鲜的事,才是爱情保鲜的秘籍。”“啧啧,苏姐不愧是过来人,专业!看样子最近也是...春天来了?”周家寻想探探苏芮舒的口风。“什么春天...现在分明就是大夏天。我不是说了吗,大人的事儿你少打听!”
六月真是多雨之月,没见到几天太阳,又迎来了一个阴天。
那只流浪狗的尸体经过鉴定后,体内的确有大量钩吻碱,可林法医觉得有些奇怪,在狗的肠道里,他们还发现了极少量未被完全消化的,近似根状的残渣。
“ 根状残渣?这能说明什么?” 周家寻纳闷,流浪狗为了果腹,吃些不明物体进去也很正常吧?
林瑞旭说:“ 由于狗已经死了半个月了,这部分残渣已经很大程度腐败了,检测起来比较困难,但我们还是会尽力去试一试的。”
“ 反正许怀安的杀人罪是板上钉钉了,就看怎么宣判了。至于何雪,她认罪态度良好,估计法院会看在,他们有个那么小的孩子的份上,从轻发落吧。就是可怜了那孩子,一下子爸妈都不在了...”
周家寻瘫在转椅上,转了一圈又一圈,眼睛盯着空白的天花板。
苏芮舒给廖荀发了个微信:廖荀,昨天...是我错了,咱们今晚聊一聊吧。
过了大概半小时,廖荀回复她:我今天工作有点多,下班可能会稍微晚一点,没法去接你了。
苏芮舒笑笑回他:没事,我下班以后,去你公司等你。
廖荀:好,等会儿给你发地址。
看来廖荀已经不怎么生气了,小姑娘暗自庆幸,真是找了个脾气好的男朋友。周家寻瞅见苏姐又在那里对着手机屏幕痴笑,啧啧了两声,简直没眼看。
廖图南的案子告一段落后,办公室氛围顿时轻松不少,甚至都开始闲聊起来了。
“ 张悦然,你今儿看起来心情不错呀,跟男朋友和好了?” 周家寻转到了张悦然的工位边上。
听到他这么问,张悦然一下就笑出来了,露出八颗小牙齿,“ 对呀,我男朋友跟我道歉了!我们说好了,以后工作再忙,也不能省略掉那些仪式感,每周都要拿出固定的时间来陪伴对方。”
苏芮舒认同,“ 说得有道理,和旧的人去做新鲜的事,才是爱情保鲜的秘籍。”
“ 啧啧,苏姐不愧是过来人,专业!看样子最近也是...春天来了?” 周家寻想探探苏芮舒的口风。
“ 什么春天...现在分明就是大夏天。我不是说了吗,大人的事儿你少打听!”
苏芮舒的嘴巴硬的跟城墙一样,根本撬不动,周家寻又继续去戳弄张悦然:“ 行了张悦然,别笑了,你要不照个镜子看看,自己那牙呲得,跟萨摩耶似的...”
下一秒直接凭空出现一本书,甩到了周家寻脸上。
“ 周家寻!你竟然骂我是狗!哼,你这就是嫉妒,我祝你三十岁前,找不到女朋友~” 张悦然一脸得逞地 “祝福” 他,顺手拿起镜子看一眼,是有点夸张了...赶紧把牙也往里收了收。
“ 不是姐们儿,我就开一玩笑,您不用这么歹毒吧...再说了,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你这一副傻不愣登的样子,哪天再把男朋友吓跑了...”
“ 谢谢您的好心,您多虑了!那是我大学费了好大劲追来的,我这辈子呀,是不会把他放走的!”
“ 行行行,到时候结婚记得邀请我们!” 周家寻拿起刚才张悦然丢过来的书,看了一眼。
“ 《摆渡人》,这书好看吗?”
“ 可精彩了!讲了女主在去见自己父亲的路上,出车祸死了,她的灵魂需要在男主摆渡人的帮助下穿过荒原,与另一个世界的亲人团聚。 这一路上埋伏着很多恶魔,稍不注意就会被拉入地狱万劫不复,摆渡人的使命就是护送每一个灵魂安全抵达。” 张悦然说这话时,整个人都在冒粉红泡泡。
“ 这个过程中他们分享着,倾听着彼此的快乐与伤痛,历经千辛万苦,女主成功来到了荒原分界线。她发现自己爱上男主了,可是...” 张悦然正说在兴头上,就被周家寻打断了。
“ 诶诶诶,不是,我也没问你剧情呀!别剧透啊!”
苏芮舒看见周家寻那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在旁边忍不住笑。
周家寻摊在转椅上翻了几页,问道:“ 那你看完了吗?看完了借我看看呗。”
“ 拿去!” 张悦然甩甩手。
就在这时候,王延又冲进来,扶着桌边喘着粗气。
“ 王警官,你这是又怎么了?哮喘犯了?” 周家寻开始犯贱了。
王延也没那功夫再跟他闹腾了,愁得眉头都皱成麻花了,“ 你们记不记得咱们吃烧烤的时候,我提到的那个轮奸案,那小姑娘自杀了!”
“ 什么!?” 大家齐声惊呼出来。
小姑娘叫方玥,她的尸体今早在海边被发现了,报案人是她的父母。苏芮舒一行人赶到的时候,现场围了好多人,都在指指点点。
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死去的方玥,穿着一条白色纱裙,被海水打湿后贴在身上。她没有穿任何内衣,身体的各个部位显露无疑。
她的父母,是一对穿着朴素的中年夫妻。
林瑞旭和鉴定科的同事做了初步尸检,推测死亡时间在昨天夜里。
夜晚的海,那么阴森冰冷,苏芮舒光是想一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感觉自己的双脚像是被拴上了巨石,步履艰辛,根本走不动。
“ 苏姐,你没事吧?怎么脸色那么苍白?” 周家寻问道。
苏芮舒只是摇了摇头,胃里翻江倒海的,说不出话来。
“ 你们是怎么发现女儿自杀的?” 苏芮舒询问站在岸边的中年夫妻。
方玥妈妈哭着说:“ 昨晚睡前我去给玥玥送牛奶,她把牛奶摔在地上,情绪特别激动。我不放心,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今早去敲她的房门,可那时候她就不在屋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出去的...”
周家寻又说:“ 你们怎么知道她是来海边了。”
方玥妈妈听了这句话,哭得更厉害了,俨然已经没法回答问题,方玥爸爸就替她说:“ 我们看到玥玥在桌子上留了一张纸,上面说...如果你们发现了我的尸体,请帮我把骨灰撒入大海。”
提到女儿自杀前的遗言,这个看似坚强的中年男人,也丝毫不顾及地痛哭起来。
方玥妈妈跪倒在地上说:“ 我们的玥玥最怕水了,最后死在水里...她得多绝望呀…老天爷呀!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呀!就不能给我们留一条生路嘛...”
女人握紧拳头捶在沙滩上,苏芮舒静静地盯着,那个被锤出来的沙坑。她拼尽全力砸过去,只留下一个轻轻松松就被海水抹平的坑。
她抬起头,警戒线外站着的那群人,乌央乌央的,他们都在聊什么呢?
苏芮舒不敢想。
回到警局后,几位警察在王延那里,了解到了这个案子之前的进展。
这个方玥今年 16 岁,刚上高一,父母在莱江开了一个小卖部。
开学不久,学校里有一个富二代小混混看上她了,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但她不喜欢他一直对他爱答不理。
有天晚上一放学,她就被那个男生带着自己的几个哥们儿,拉到了一个厂房里。
那个厂房是富二代小混混父母的,他跟他的好兄弟,挨个把方玥上了一遍,甚至还逼迫她吞食他们的精液。
方玥从厂房出来之后立马报警了,校门口监控拍下了男生们把她掳走的证据,警方也从她的体内,检测到了不止一个人的精液。
这本来是一个证据确凿的案子。
但后来,小姑娘突然改口供了,她说:“ 我没有被轮奸,都是我自愿的,我就是个荡妇。”
在问过方玥父母后得知,这段时间以来,方玥父母的小卖店每天都会有人去找事儿。报警也没有用,他们死缠烂打无休无止,目的就是为了让方玥受不了折磨,妥协。
不仅如此,这个事情出来以后,方玥在学校就没再抬过头走路。
她本身就是个长得挺出众的小女孩,身边一些早就看不惯她的人,瞅准时机开始造谣,“ 她就是个出去卖的,还专门挑富二代上床,估计是幻想着哪天被看上了,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 至于为什么报警…要么是价钱没谈拢,要么就是本来不想一晚上接那么多客,结果被霸王硬上弓了!你们看她那个骚样儿,那些男孩儿怎么忍得住呀!?”
苏芮舒听了,如同坠入海底般窒息。
曾经,她上高中的时候也有人造谣她,不过说得没有那么难听,那大概是因为没有证据。一旦被他们抓住把柄,想必一样能说出这些话。
这些高高挂起的冰冷语言,像一把把利刃,直穿心脏,杀人于无形。
造谣的人,会因为自己被造谣而愤怒,但不会因此共情被造谣者。多荒谬啊,事情只要不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天,就永远有人笑得出来。
苏芮舒问方玥的母亲:“ 您知道方玥在学校被造谣的事情吗?”
那女人缓缓点了点头,她说:“ 玥玥跟我说过。”
“ 那您是怎么回答的?” 苏芮舒手心被她攥出了汗。
她很害怕,害怕听到这位母亲曾告诉女儿,女孩子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你为什么要去报警?不报警的话,事情早晚会翻篇的!把这段经历忘了,你的人生还可以重新开始。可你报警了,一切都毁了。
“ 我跟玥玥说,那不是你的错,你很勇敢,做得对。” 这位母亲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苏芮舒松了口气。
这个世界,很多美好,但也有太多丑恶。方玥啊,可怜的姑娘,恰恰遇上了这么多恶人、恶意和恶言!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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