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劝自己,应该要相信廖荀的,或者该找他问清楚?可刚才那个女生后面想说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难免会什么?一夜情还是出轨?她跟廖荀分开了十年,他都28岁了,谁知道他平时是怎么解决生理需求的?男人都是嘴上说着好听而已。苏芮舒收起眼泪,站起来继续下楼梯,逼迫自己不去想刚才的事。一是,她今天的情绪本来就受到案子的影响,难免会往消极的方面考虑。二是,她不敢去想。不敢想廖荀会不会真的瞒着自己什么,更不敢想,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方玥父母没有因为那些男生家属找人来挑事而退缩,他们告诉女儿:“ 咱家虽然是平民老百姓,但也不怕事,把发生了什么告诉警察,法律会还咱们一个公平的。恶人,就要得到惩罚。”
“ 那为什么她要改口供?” 苏芮舒真的不理解,受到这么大的屈辱,到底为什么要改口供。
方玥爸爸看起来筋疲力尽,绝望地说:“ 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
事发之后一段时间,方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情绪一天比一天平稳。她看上去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了,似乎真的从伤痛中走出来了。
然而就在前几天,她主动提出要去海边看日落。方玥是莱江出生长大的,但很怕水,从小到大都是绕着河走,更不会主动去看海。
方玥妈妈后悔道:“ 如果那天就发现女儿的反常,也许还不至于走到今天。” 可那时候,她和孩子爹被欣慰和喜悦冲昏了头脑,以为女儿终于看开了,愿意往前走了。
直到后来,他们在方玥的房间里,发现了她留下的遗言:
你们想知道,我站在海边看日落时,在想什么吗?
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害怕,内心很平静,任凭海浪如何拍打都激不起波澜。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是因为学校里同学们的造谣,受不了了才自杀?或者是接受不了自己被玷污,想结束生命一了百了?
好像都不是。
我根本听不见他们嘴里恶心的词汇,只觉得吵得脑子疼,也看不见他们锋利的眼神,那些肿胀的肉脸在我看来,都是灰色的一团。
我也感受不到自己灵魂的存在,世界好像从那个晚上之后,静止了。
活了 16 年,我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海。
大海好美呀,海边的日落,让我看着就想流泪,是幸福的眼泪,我说真的。
我感受到了来自远方的呼唤,大海仿佛在对我说:
你是出生在海边的姑娘,该回家了。
我转头望向父母,他们的眼角都是皱纹,手背被晒得黢黑,真讨厌,怎么又能看见了...
他们也看着我,流出了喜悦的眼泪。
我不想让父母失去女儿,我知道他们过得艰难。
可我没有意识了,身体已经不受控了。
尤其在我看到妈妈递来的牛奶后,我想起了厂房里,那腥臭透明的液体。
我跑到厕所大吐,胃里没有食物,连水都没有,就只能干呕。
躺在床上时我在想,我为什么要改口供?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是荡妇。
我想不明白,那句话,就在我张开口时溜出来了。
这是大家都想要的结果吧。
那些混蛋不会再来骚扰我的家,同学的猜测,也都得到验证了。
甚至连我自己,都在说出那句话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我就是你们说的那样,你们满意了吗?
那天下午的海水经过整天日照,也没那么凉,我试探着迈出几步,岸边海浪却把我往外推。
我笑出声来,想起了小时候,和妈妈做游戏。
妈妈,爸爸...对不起了。
我只有最后一个小小的请求,如果你们发现了我的尸体,请帮我把骨灰撒入大海。
因为我也是海的女儿。
就写到这里吧,晚安,全世界。
“ 苏姐,我觉得这个小女孩自杀,很有可能是因为抑郁症。” 两人从审讯室里走出来。
苏芮舒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了。
周家寻叹息道:“ 唉,活着真难,竟然让人感觉生不如死。”
苏芮舒听了这话,拿档案册扇了下他的后背:“ 人的话是有能量的,少说点不吉利的话!”
周家寻吃痛,皱着眉头说:“ 苏姐,我就随口一说嘛,咱能不能温柔点儿...”
苏芮舒强打起精神,“ 正因如此,作为警察,我们要像奥特曼打怪兽一样,维护好社会正义,让大家看到希望!加油!”
周家寻早已走远了,嘴里还不忘吐槽:“ 苏姐这是...中二病病犯了吧...”
下班后,苏芮舒跟着导航找到了廖荀公司。公司开在一家写字楼里,第十六层。
她跟前台说了一声,前台一听是找廖荀的,就让她进去了。刚才老板特意来叮嘱过,只要看到一个长得漂亮,来找自己的姑娘,直接让她进去就行。
苏芮舒蹦蹦跳跳往里走,环顾着廖荀的公司。
虽然规模不算特别大,但该有的也都不缺,像模像样的。室内装修得色调及其统一,还摆放了很多绿植,光是看着就心情好。
员工们都还在加班,前台刚才告诉她,进门后直走到头再左拐,走廊尽头就是廖荀办公室。她走近时故意蹑手蹑脚,想吓唬吓唬他。
办公室开着一个门缝,苏芮舒忽然有些好奇里面在聊什么。她悄悄趴在门缝处向里面张望,看到廖荀背对着门站在窗边,旁边一个打扮靓丽的女生说:“ 我不介意你有女朋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难免会…”
苏芮舒呼吸停滞一瞬。
她没往下听了,转身就走。
“ 您好,请你不要告诉你们老板我来找过他,拜托了。” 苏芮舒请求前台小姑娘。
“ 哦..哦哦好的,没问题。” 前台见她刚来就火急火燎往外走,一脸纳闷儿。
苏芮舒没坐电梯,是一路走楼梯下去的,走得太急了,走到一半崴了一下脚,一屁股蹲坐在楼梯台阶上。
她坐在台阶上不动,起初还在憋着,后面实在憋不住,低声哭了出来。
苏芮舒一边哭,脑子里一边回响着这几天听到的哀嚎:
“ 老天爷,为什么倒霉的永远是我!”
“ 老天爷呀!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呀!”
自己下午在警局里那么努力的假装坚强,轻轻松松就破碎了。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是廖荀打来的。
她瞥了一眼,抹掉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接听:“ 喂...”
“ 芮舒,你到哪里了?”
苏芮舒努力克制自己想再次掉泪的冲动,“ 对不起啊廖荀,我今晚临时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加班,等我有空了,咱们再聊吧。”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
廖荀说:“ 你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麻烦了?跟我说说吧,别让我担心你。”
苏芮舒眼眶又红了,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哭腔:“ 你爸爸的案子,我们找到凶手了...是你姐夫,你姐姐替他作了伪证...”
廖荀又沉默了,这次的时间更长。
“ 那判决书下来以后呢?许奕怎么办?” 廖询开口问道。
苏芮舒有气无力地回答:“ 看你姐姐的安排吧,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监护人,许奕只能被送到福利院了。”
电话那头轻轻叹了口气。
“ 我去工作了,你忙起来...也要注意身体。” 她终止了上面的话题。
“ 工作起来也要记得好好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要是加班到太晚,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回家。”
苏芮舒筋疲力尽了,不想再说下去了,“ 不用了,打个车很方便的,拜拜。” 说完她马上挂断了电话,害怕从电话里再听到什么女人的声音。
她劝自己,应该要相信廖荀的,或者该找他问清楚?可刚才那个女生后面想说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难免会什么?一夜情还是出轨?
她跟廖荀分开了十年,他都 28 岁了,谁知道他平时是怎么解决生理需求的?男人都是嘴上说着好听而已。
苏芮舒收起眼泪,站起来继续下楼梯,逼迫自己不去想刚才的事。
一是,她今天的情绪本来就受到案子的影响,难免会往消极的方面考虑。
二是,她不敢去想。不敢想廖荀会不会真的瞒着自己什么,更不敢想,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苏芮舒在心里骂自己,谁让你这么好奇,以后再也不要窥探别人的秘密了。
六月中旬了,越接近夏至,白昼就变得越长,都七点了天还是亮的。苏芮舒从廖荀公司离开后,也不想回家,干脆又回到了警局。
警局里基本没什么人了,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对着天空发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也许是这里充满了阳刚之气,能给她续上一些力气吧。
苏芮舒就坐在这里,一直到七点半,终于要日落了。
一个高大身影走到她身边定住,她赶紧抬头看,是林瑞旭。他看出苏芮舒眼神中闪过的失望,笑了笑,在小姑娘身旁坐下。
林瑞旭拍拍她的肩膀,说道:“ 又一不小心见证了苏警官的脆弱时刻,我猜...你是在为方玥难过吧。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溺亡也是非常痛苦的一种死法,你会不自觉呼吸,但吸入的不是空气,是...” 没等他说完,肩头一沉。
苏芮舒轻轻把脑袋靠了上来,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地掉。林瑞旭注意到后,也不吭声了,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看了会儿日落。
今天的日落是粉红色的,染得整个城市都是一片粉嫩,简直像是梦里的场景,美极了。
林瑞旭凝望着眼前似真似幻的火烧云,难得温柔地说:“ 你是最勇敢的苏警官,我相信你。哪怕发生天大的事也没什么,睡一觉就过去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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