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棠转过头看着他,得寸进尺地笑了下:“我希望,在我决定之前,你不要后退,我们不要变得又尴尬又生疏,行不行?”季茗心看着她的眼睛,点点头:“行。”秦郁棠噗地笑了:“你是不是对自己挺有信心的?”季茗心靠在饱经风霜的石栏上,笑着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真话。”“信心不大。”秦郁棠看了他一眼,迅速撇开视线,她才不信呢,这家伙太会在自己面前装柔弱博取同情分了。“那你许个愿吧,求助玄学。”秦郁棠抬手指向漂来的河灯。
初冬的夜晚已经很冷了,秦郁棠从自己的酒店走到季茗心的酒店,短短10分钟的路程,好像穿过了一道冰墙。
她带着浑身的凉意走进酒店,旋转门将冷空气隔绝在身后。
大堂里有不少空沙发,她挑了一张坐下来,给季茗心发消息。
其实她大可以出发之前就通知季茗心的,但那样的话,就变成了季茗心来等她,无法体现出她程门立雪的赤诚。
“睡了吗?”
“困不困?”
“要不要出去走走?我在一楼。”
来自秦郁棠的诱惑三连问,她发完这三句,熄了屏幕,靠在沙发背上,两只手将手机倒来倒去扔着玩。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在旋转中亮了一下,第三次亮起时,秦郁棠停住手,手机正好落在她掌心,她单手解锁,查阅季茗心发来的消息。
“没有。”
“还好。”
“换个衣服,稍等。”
秦郁棠将手机正面朝下放在大腿上,双手撑着沙发沿,两只脚的前脚掌交替翘起,规律地抖着腿,抿住的嘴角无法掩饰住她内心的那点儿tຊ快乐。
从出门的那一刻起,秦郁棠的理智就在这场对于行为控制权的争夺中处于下风,此刻,“理智”本人正缩在她内心的小角落,不停地唾弃着她:“不退则进,再进一步就要撞墙,你打算怎么办?”
秦郁棠也不知道怎么办,她选择了像一个乐观的学渣一样——放弃答题,交张白卷,跑出考场,外面风景甚好,先玩个够再说。
季茗心下来的很快,秦郁棠一直看着他,直到他走近了才问:“你要不要上去加件衣服,外面挺冷的。”
秦郁棠自己也穿的不多,牛角扣大衣衬出了她身上青春的学院气质,却没能提供多少温暖。
“这样就够了。”季茗心低头看看自己的羊羔绒外套,抬头冲她微笑说:“我不太怕冷。”
这个微笑——秦郁棠定定看着,咂摸出一点“气已生完,请求和好”的意思,简直是正中下怀!
维持一段关系最重要的并非不吵架,而是吵架之后能够互相低头,他们连和好都这么有默契,真该是世间最紧密的死结——意识到这一点,秦郁棠的心情迅速从酥麻小雨转换成了万里晴空。
她撑着沙发边沿跳起来,搓搓手道:“这可是你说的哦,那我们走吧!”
季茗心跟在她身后出了酒店,掏出手机,自觉道:“怎么走,我来导航。”
秦郁棠报了公园的名字,倒退着走在他前面,俩人距离不到一米,她甚至能在冷空气里嗅到季茗心的洗发水香味,多清爽的男孩。
她弯了眼睛注视季茗心,明知故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导航?”
季茗心从路线图上抬头看了她一眼:“手拿出来太冷了。”
“难道你就不冷吗?”秦郁棠反问。
“我比你火力壮。”季茗心记住路线,把手机揣回兜里,上前一步和她并排,想提出试试谁的掌心温度更高,好借此机会牵个手。
但秦郁棠没等他开口便说:“长期运动确实强身健体哈,你小时候身体还不如我呢,你记得有一年冬天,教室窗户破了,你被风吹感冒,打了好几天的针吗?”
“记得。”其实不是被风吹的,是被同学传染的,病毒性感冒,秦郁棠那倒霉亲戚医术蹩脚,当成冷感冒治,所以好多天不见好转。
但自己在秦郁棠心中保留一点脆弱的形象没坏处,季茗心也懒得纠正,静静地补充说:“你还给我带罗奶奶做的蛋炒饭,很香很好吃。”
“对啊。”秦郁棠抬头望天,夜色如墨,只在路灯下看见光柱里飞舞的雪点,她感慨:“时间过得好快,我也好几年没吃到了。”
“总还有机会。”季茗心话没说完,倒退着走路的秦郁棠一脚踩上了块松动的地砖,没站稳向后倒去,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把人拉回来站稳,随即松开了手。
“小心点。”他嘱咐,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码事——好软的手腕,细皮嫩肉的,好像豆腐做的。
秦郁棠没说谢谢,而是接着他上一句话说:“不一定还有机会的,有时候就算是亲人,也会有变得陌生的一天,不像我和你。”
季茗心被这句话震住,抬起眼睫看着她:“我和你怎样?”
“永远走不散。”秦郁棠轻而认真地回答。
雪夜,太静了,静得她每一个字都像是誓言。
季茗心回到酒店没多久就后悔了,此刻更加后悔,他怎么能够质疑秦郁棠对自己的感情不够深呢?即便金津出现,即便横刀夺爱的戏码真的不幸发生在他身上,他也不应该责备秦郁棠在这段关系里所投入的感情。
他并没有吃醋的资格,而作为朋友,秦郁棠百分百合格。
“对不起。”季茗心眼底一热,道起歉来,“我今天不该跟你闹矛盾,回去之后我反省了很久,你说对金津感兴趣其实半点儿毛病都没有,换位思考,我也会感兴趣他怎么活成现在这样的。”
秦郁棠挠挠后脑勺:“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明明看出来了,你不喜欢我在你面前提他,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提,替他说好话,其实我就是仗着你不会真和我生气而已。”
“你看出来了?”季茗心诧异地问。
“嗯。”秦郁棠点点头。
“你还看出什么来了?”季茗心紧张地追问。
秦郁棠呵呵一笑,撇开脸去,“很多。”
他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一座桥上,桥是古桥,流经此桥的河面不宽,沿岸有民居改造成的商业街,临街靠河建了座码头,几位游客裹着羽绒服在河边放灯。
季茗心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暴露了心事,杵在她身边,静了许久,半开玩笑道:“那请问秦郁棠同学,你对很多怎么看?”
秦郁棠看着河灯流过来,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也看不清楚,我想等看清楚了再决定,可以吗?”
“当然。”季茗心轻柔地回答。
秦郁棠转过头看着他,得寸进尺地笑了下:“我希望,在我决定之前,你不要后退,我们不要变得又尴尬又生疏,行不行?”
季茗心看着她的眼睛,点点头:“行。”
秦郁棠噗地笑了:“你是不是对自己挺有信心的?”
季茗心靠在饱经风霜的石栏上,笑着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信心不大。”
秦郁棠看了他一眼,迅速撇开视线,她才不信呢,这家伙太会在自己面前装柔弱博取同情分了。
“那你许个愿吧,求助玄学。”秦郁棠抬手指向漂来的河灯。
“玄学能听见吗?”季茗心意有所指。
“能的。”秦郁棠斩钉截铁,“我给你演示一下。”
说着,她双手合十,闭上了眼。
睁开眼时,季茗心正在专心地看着她:“许什么愿这么长?”
“希望你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靠……季茗心也不甘落后,立即跑向另一侧的石栏边,对着已经漂过桥墩,去向下游的河灯许愿。
他的愿望三秒钟就许完了,回来时秦郁棠问他许了什么,他答道:“希望你永远健康。”
雪下得更大了,俩人沿着导航路线走,还没走到公园就双双折返,冻成了两只小鹌鹑,回酒店的路上,秦郁棠牙齿都有点打颤,说话因此结巴起来,她自个儿还觉得挺有趣,让季茗心和自己讲两句,好给他展示展示结巴技能。
季茗心脱口一句:“你先告诉我,金津肯定没戏对吧?”
秦郁棠无语地撇了撇嘴,上去踢他鞋一脚,趁他没反应过来,雪中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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