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姐孤儿寡母关她什么事呢。楚思婉没有即刻撕破脸,只想明日把他叉出府去,自己可以去见夜垣,而是温顺道:“好,我取银子给你。你随我进来。”周芸贤随妻子进得内室,楚思婉从嫁妆匣子里称了二百两递给了周芸贤,周芸贤掂了掂见斤两足够,便拿着银子走了,出屋挑着帘子又回看楚思婉一眼,总觉得她哪里不同了,和他不亲了似的,娘家出了破事,她使小性子罢了,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翁氏如没听见儿媳的致歉,嗑瓜子后将瓜子皮扔在楚思婉跟前的地上,并不将茶水接过,因为茶水烫啊,老身身娇体贵怎么拿,又不似某些没爹没娘的孤儿。
周芸贤对翁氏孝顺道:“母亲,可消气了?”
翁氏笑了笑,“儿啊,往后可要好生调教媳妇,莫叫她蹬鼻子上脸了去,失了男郎威风。这女人不调教可不行。”
“母亲放心。儿子晓得的。”周芸贤说着,又道:“明日儿子休沐,去一趟‘大姐’家,看看她母子两人。许久不过去了,男人不在身边,她孤儿寡母过的实属不易呀。”
翁氏叹口气,“是啊,孤儿寡母的在外面独过,有个头疼脑热的,身边没个男人怎么行。你快去看看你大姐和你外甥。不行呀,就把人接进府来,在老身膝下,可比在外头方便多了。”
周芸贤看向楚思婉,“明日休沐我不在家,家里诸事你来打理,可莫让母亲生气了。”
楚思婉听见周芸贤明日要去他大姐家,眼睛动了动,温声道:“你放心去忙吧,家里交给我,明儿母亲餐食茶水我会打理妥帖的。我不会再拎不清了,我是周家妇,自与获罪的沈家断亲了。往后姩姩全仰仗婆母和夫郎照拂了。”
翁氏和周芸贤见楚思婉已经逆来顺受,便心下舒服多了。
“你懂得眉眼高低就好!”翁氏始终没有将热茶接过。
楚思婉的手已经被烫的麻木,已然感受不到指尖钻心的疼痛,婆母曾经说将她视如己出,如今却烫她的手,楚思婉心比手更麻木。
终于茶水慢慢的不烫了,翁氏将茶水接过,饮了一口,说道:“茶凉了,你明知老身肠胃不好,存心拿冷茶叫老身腹泻么。白疼你一场。罢了,不饮也罢。下去吧。”
楚思婉缓缓立起身来,膝盖酸痛难忍,她沉声道:“儿媳退下了。”
周芸贤和楚思婉一起出屋,出门便说,“你拿茶的时候就知道是凉的,为什么不换一杯温茶呢,还要敬冷茶给我娘吃,吃坏了肚子怎么办啊?”
楚思婉乖顺道:“我下次改。”
周芸贤一怔,猛地攥住楚思婉的手腕,“你敷衍我?”
楚思婉随便他折磨,不说话也不反抗,以免为自己招来毒打。
周芸贤猛地看见楚思婉十根手指的水泡,心间猛地一抽,疼了一下,自己素来对她只是利用,如何心中有这怪异的感觉,随即皱眉嫌弃的松了她的手,“得什么病了?都起泡了!别传染给我。”
楚思婉不言,亦没有说是他母亲拿茶水烫的,说了少不得他训斥她诬陷他娘,她便不费这口舌了。
周芸贤说,“给我取二百两碎银子,明日我带去给‘大姐’母子。”
楚思婉这七年一直拿钱给周芸贤用,供养着他的大姐,那时他说他大姐母子守寡可怜,他是其唯一的弟弟,必须对他大姐好,她也不是小气之人,将他大姐母子也视为自己的姐姐和侄子,但是如今,她已经不愿意帮他养大姐母子了。
他大姐孤儿寡母关她什么事呢。
楚思婉没有即刻撕破脸,只想明日把他叉出府去,自己可以去见夜垣,而是温顺道:“好,我取银子给你。你随我进来。”
周芸贤随妻子进得内室,楚思婉从嫁妆匣子里称了二百两递给了周芸贤,周芸贤掂了掂见斤两足够,便拿着银子走了,出屋挑着帘子又回看楚思婉一眼,总觉得她哪里不同了,和他不亲了似的,娘家出了破事,她使小性子罢了,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楚思婉把称银子的银质小称搁下,她在屋内枯坐一夜,毫无睡意,后吩咐颖儿道:“收拾几件衣衫,我明儿傍晚去牢里给母亲小妹送过去,天实在冷的厉害。”
抄家那时家里人几乎是从被褥里被揪出来的,没来得及穿厚衣,狼狈极了。
颖儿正在收拾,忽然抹了两眼泪,觉得夫人家道中落、境遇艰难,弱女子娘家受难,实在可怜。
她给夫人梳头的时候看见夫人颈项间大片的青紫印记,心想太子不知使的什么阴毒的刑具,用的什么私刑,把人脖子都给折磨青了。
颖儿道:“夫人,在周府一辈子受窝囊气么?如今沈家败落失势,在周家您再无法立足,往后余生都要看他们脸色度日。不如变卖嫁妆,一走了之,何必好好的人叫他们作践?”
“不走。”楚思婉格外的冷静,“家人不出狱,我哪里也不去。周家不失势,我哪里也不去。”
字字掷地有声。
“夫人,太子真的会帮你么?他那个人可信么?”颖儿忧心忡忡,“颖儿总觉得他对夫人怀恨在心,千般万般在戏弄夫人。”
楚思婉说,“我也不知道他是否会帮助我,但我没有选择。只要有一线机会,我都不会放弃。”
翌日,楚思婉温温笑着打发周芸贤出门府,然后对婆母翁氏晨昏定省,翁氏一双眼睛不住的盯着她,随时找她毛病拿捏她,但楚思婉是大家闺秀,处处得体,翁氏没有挑出毛病倒也没有发作。
楚思婉看着日头东升,日头缓缓西落,于傍晚时分,楚思婉用一剂蒙汗药褒老鸭汤将婆母送入饭后小眠,嘴巴上招呼她两记试了试,她睡的挺沉。
来到监牢夜垣的居所,她抬头看了看,原那居所提字为毓庆阁,其时已经是落幕时分。
楚思婉轻轻叩响书房小窗,小窗半掩,她从窗外向窗内打量他,但见他如青松般挺拔,清冷疏离如不食人间烟火。她仿佛看见小窗畔有幼时的自己托腮偷偷看他的场景。如今她只是牵了牵唇,抿出一笑。
小窗内,夜垣正在挥毫写着什么,闻声,朝她望了过来,见是她来了,眸光在她眉宇扫过,便说,“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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