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婉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她卖力给翁氏做好儿媳,被罚跪,被烫手,给周芸贤两百碎银帮他养大姐,然后最终把婆母用蒙汗药干晕在家,背着包袱钻后院狗洞出府过来和他偷情的吧。“孤王问了两个问题。”楚思婉艰涩道,“没有经常私会男人,第一次。毕竟我满门待斩。”“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夜垣得到了答案,便调侃着她,将自己写的字帖用书签压住,看见楚思婉发髻上有树枝和枯叶,衣衫也满是泥土,面颊上鼻尖上也有灰尘,不妨一猜,“钻狗洞出来的?”
楚思婉将肩头的包袱提了提,随即掀帘子进得屋内。
进屋觉得好暖,他这屋子里多了好几个暖炉,可比昨儿暖和多了,身上一暖和,手背的冻疮就开始发痒,她用手搓着患处解痒。
衣料摩挲,引得夜垣朝她的手看来。
楚思婉忙将手隐在袖中,女孩子总是不喜欢叫人看见丑陋的冻疮的,何况是曾经的心上人,冻疮痒得钻心,她额头出了一层细汗。
夜垣抬眼将楚思婉细端详,还是前日那身衣衫,两只眼睛肿的更像核桃了,眼球布满红丝,膝盖处布满泥污,显然久跪过。在周府被虐待了吧。
夜垣将目光收回。
他桌案边有个丫鬟,挺眼熟,是那日楚思婉偶遇的妃子身边那叫楚思婉照照镜子的婢子。
楚思婉扭头照照镜子,镜中那顶着两只黑眼圈的少妇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自己现下好难看啊,夜垣缺个暖床的丑丫鬟么。
大概是玩一玩她,抛弃她,出口恶气罢了。
印象里他睚眦必报,从不吃亏。
夜垣将毛笔搁在砚台上,低下头吹着宣纸上没干透的墨汁,晾着楚思婉没有理睬。
那婢子与他说道:“爷,妃子给您煲了调理身子的汤药,老中医开的秘方,妃子遣翠墨来问您今日可回府一同用晚膳,老中医说呀,这药膳用上几日,便能让妃子给您生个大胖小子呢!今年又是龙年,若皇孙出生,您是龙子他是龙孙可是吉利的很呢。”
“孤王大约酉时回去。”夜垣轻声道,“回你家主子,饿了她先吃饭,莫空腹等孤。”
楚思婉看看时辰,如今刚过申时,他还有一个时辰,便回去陪他的侧妃用晚膳了,他准备和他的侧妃生小孩了,他二十八岁,在皇子中要孩子算晚的了。
楚思婉用力搓着冻疮,疼痒的钻心感觉掩去她心里那莫名的刺痛,自己是周夫人,如今心底这刺痛倒逾越不该了,楚思婉将情绪生生压下。
那名唤翠墨的婢子得到殿下回复,便福了福身往外走,经过楚思婉时,用仅楚思婉可以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呸。三番五次往上贴,自己没男人么,真缺啊。”
虎落平阳被犬欺,婢子骂在脸上,楚思婉只能受着。
楚思婉闭了闭眼,静静的立在那里没有张牙舞爪的发疯还嘴,身在谷底,她有分寸,懂得低头,本来就不是性格张扬的女子,在这喧闹浮躁的世间,显得格格不入。
死囚犯之女和太子侧妃的婢子争吵,除了惹怒太子死得快些,于事无补,况且婢子没有说错,是自己贴上来的。
有夫之妇,她本不该出现在太子的身近,甚至永远不会有交集。
待那婢子离开。
夜垣和楚思婉目光相接,一时间谁也没有打破这份宁静,隔了七年,熟悉又陌生,千言万语难以启齿。
楚思婉先出声破冰,“你昨儿说你晚膳前有一个时辰...让我来暖床。”
“是。”夜垣将棱角分明的下颌轻点。
“殿下吩咐吧,需要我怎么服侍您...”楚思婉手心很有些细汗,不安中又有着紧张,父亲含冤在狱,现实不允许她扭捏或者清高。
夜垣指了指她的包袱,“肩膀上背的什么?”
“衣服。”楚思婉见他开口询问,便将手在包袱上攥了攥。
“打算在孤王这里长住啊,”夜垣半笑不笑,“换洗衣服都带来了?”
“没,是给我母亲还有妹妹带的两件棉衣,牢里冷。”楚思婉面颊有些发烫,轻声道,“不是要长住...并不是看您复宠要攀高枝缠上您。”
“孤王答应你可以去见你妹和你娘了么?”夜垣挑眉,“你真的很喜欢想当然。”
“你...你昨儿也没不答应啊。昨儿我问你如果将你伺候舒服了是否可以见她俩,你没说话。”楚思婉声音越发小了,“万一殿下心情好答应了,我拿着衣衫就去牢里看人了,不必再回府取了...我也不是时时可以出府...”
“周芸贤今儿休沐在府?”他问,“你没在家给他烧几道菜让他舒服一下?"
“没。”她答,"他有事出府去了。"
周芸贤去看望他大姐母子二人了。
“哦。”夜垣微微沉吟,“你今日怎么出府的?出府如此轻车熟路,经常私会男人?”
夜垣今日于金銮殿早朝时发现周芸贤休沐在府,以为周夫人出不得府门的,她背着小包袱出现在小窗外时,他心中莫名悸了一下。
他并非被她牵动心弦,只是...看不见她落魄的模样,心里不痛快罢了。
她这副受气包模样,他还没看够。这比他当年在冷宫的遭遇,差远了。起码他没找人打断她腿。
“别问了,我准时赴约了,不是么。”
楚思婉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她卖力给翁氏做好儿媳,被罚跪,被烫手,给周芸贤两百碎银帮他养大姐,然后最终把婆母用蒙汗药干晕在家,背着包袱钻后院狗洞出府过来和他偷情的吧。
“孤王问了两个问题。”
楚思婉艰涩道,“没有经常私会男人,第一次。毕竟我满门待斩。”
“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夜垣得到了答案,便调侃着她,将自己写的字帖用书签压住,看见楚思婉发髻上有树枝和枯叶,衣衫也满是泥土,面颊上鼻尖上也有灰尘,不妨一猜,“钻狗洞出来的?”
楚思婉面颊倏地一热。
夜垣牵唇笑了笑,“可以啊你。救父心切,孝女。原来周夫人也有在意的人,看不出来还挺有人情味。”
楚思婉被他猜中,分外尴尬,她当年也并没有不在意夜垣,而是小心的保护着他,“当年我……”
“孤让你来不是叙旧的。”
楚思婉把话咽回去,让她来陪睡的,她卑微道:“我明白。我以后不会再提旧事惹你不快了。总之悔婚改嫁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孤王砍了你爹,你别生气。”夜垣冷冷说,“你看,站着说话永远不腰疼。”
气氛凝结。
楚思婉明白他有口气,忍了七年,要在她身上发泄,她说,“我已经是你的了。加之我这副潦倒的模样,此生只怕难以翻身,殿下息怒啊...”
夜垣不言。
门帘掀动,谢锦掀帘探进头来,“爷,地方官来京求见。”
夜垣闻言,便对谢锦道:“叫他等,孤王晚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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