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答,手指搓动佛珠。对面人束手,站得远了些。“若我说不呢?”“容不得你说不。”佛珠停下转动的瞬间,院里的雨声也停了。书生抬头,发觉四周不是雨停,而是黑压压的两队人悄无声息逼近檐廊,把雨都吸进身上穿的玄色大麾里。刀镡从刀鞘里弹出来,刹那间是几百道寒光。“听闻你未过门的夫人不错,是沈家女儿?可惜沈尚书死得早,沈家的《脉经》怕也失传了。”蟒袍隐没在黑色洪流之中,而书生面对逼
对方不答,手指搓动佛珠。对面人束手,站得远了些。
“若我说不呢?”
“容不得你说不。”
佛珠停下转动的瞬间,院里的雨声也停了。
书生抬头,发觉四周不是雨停,而是黑压压的两队人悄无声息逼近檐廊,把雨都吸进身上穿的玄色大麾里。刀镡从刀鞘里弹出来,刹那间是几百道寒光。
“听闻你未过门的夫人不错,是沈家女儿?可惜沈尚书死得早,沈家的《脉经》怕也失传了。” 蟒袍隐没在黑色洪流之中,而书生面对逼近的骁勇,缓缓后撤,一个压腰回身,反向从最近处夺了一把刀,抡圆了收手时,长廊阵形瞬时打乱,而刀尖犹带着水珠。
他将刀口端平,弹了弹刀上的水,低垂眼帘:
“原来,她姓沈。”
蟒袍站在远处笑,从垂首的火者那接过暖炉,看他与别人对打。
“看来传闻不假,你根本就没把这门亲放在心上。我还真当你回了江南,要求田问舍做渔翁。”
苏预没接话,他再次挥刀,肘击、膝击配合上下突闪,手里单刀变双刀。绕腕一转,沙场凌厉风刃便重回了手心。方才青苍质朴的样子没了,现出不冲破囚笼便杀身成仁的炽烈本相。
“你说得对,我没把这门亲放在心上,但既然来了金陵,她便受春熙堂的庇护。督公不撤人,我便自己开条路出去。”
最后振刀时,双刃展翅如同曼荼罗,血滴飞溅。
***
雨越下越大,距离吉时只差不到两个时辰。
两方对峙时,斜剌里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支暗箭,正射中那总旗肩膀。
顿时群情激愤,缇骑们见势就要冲上去,而对面也已架好了阵势,只消谁一声呼喝,这办喜事的巷道就要血流遍地。
“且慢!”
轿帘子于此时掀开,沈绣从轿子里轻巧跳出来,惊得众人都一时无话。她穿着上船时的喜服,料子虽贵重样式却简单,甚至没什么珠翠点缀,瞧着与苏府小夫人的排场毫不相称。更不相称的是她在做的事——她正越过密密匝匝的人,心急火燎往伤患所在的地方走去,手里攥着个瓷瓶。
然而一匹枣红马拦住了她。
“小夫人,请回轿中。刀剑无眼,伤了小夫人,咱家可担待不起。”
宦官的眼神促狭,上下打量这个麻雀似的人物。成婚当日在街上如此随意行事,这女人究竟是目无尊法亲疏还是个疯子?
“大人,行医看诊,不问男女。”
她向宦官微欠了身,就继续要朝那总旗所在的地方去,声音冷淡清冽如同水流。
“我看他箭伤伤及胸肺,又沾了雨,若不早些处理,怕是熬不过今晚就会伤寒咳血而死。”
宦官眼睛动了动,倒真收了手里的鞭子,放她从容走过。沈绣硬着头皮向前,谁料所到之处人人避让,竟生生让开条狭路,容她错身。
沈绣蹲在那中箭总旗身边,从随身包袱里掏出把银剪刀,再次让现场众兵惊了一惊。
谁家娘子新婚当天贴身揣着剪刀呢?
然而她已经利落把伤患肩头破布剪开,顺带递过去一块绣帕。
“箭簇没进了皮肉,有倒刺。我未带麻药,一会拔了箭头时,需大人咬着布,以免痛呼咬舌。”
她又抬头朝身后:“劳驾,火折子、酒。”
那缇骑竟也听话,当下点了个火折子递给她,又从腰上解下酒壶。沈绣立即将剪刀过火,又将布浸了酒液,单手握紧箭簇外头那端,手疾眼快,粘皮带肉的箭簇就整个拔出来。她迅速将洒了药粉与酒液的布按在伤口处,连看的人都面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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