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绣忙活完了,冷汗才从额头掉掉落。雨还下着,她周身嫁衣都湿透了,发丝沾在鬓角。别说是公府夫人,就是公府的婢女都瞧着比她体面几分。她此时才想起自己的处境,要勉强站起,却发现腿脚在方才吊着一口气时救人未曾注意,现时已经麻了。雨渐止。但似乎不是雨止,而是有人在她头上撑伞,支起一方干燥天地。她没来得及抬头,身侧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节虎口与第三指有老茧,是握刀又握笔的手。血沾在他手
沈绣忙活完了,冷汗才从额头掉掉落。
雨还下着,她周身嫁衣都湿透了,发丝沾在鬓角。别说是公府夫人,就是公府的婢女都瞧着比她体面几分。她此时才想起自己的处境,要勉强站起,却发现腿脚在方才吊着一口气时救人未曾注意,现时已经麻了。
雨渐止。
但似乎不是雨止,而是有人在她头上撑伞,支起一方干燥天地。
她没来得及抬头,身侧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节虎口与第三指有老茧,是握刀又握笔的手。血沾在他手腕上,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落。腥甜味冲鼻子,却不是来自这条暗巷,而是来自有泥有草、树木葱茏的所在。
遮天雨盖霎时歇,她此时终于记起自己还是个将过门的新嫁娘,犹豫着,不知该接还是不接这只陌生男人的手。
“来迟了,让姑娘受惊。在下是金陵春熙堂苏预。”
他把手伸过去时未曾多想,伸过去后才发觉他连“夫人”二字都说不出来。
但地上的人一把握住他的手,支起身子拍了拍泥土,仰头就对他笑。笑得心无芥蒂、就像她每天对谁都这么笑似的,半点埋怨也无;就像她随随便便就把成亲用的绣帕给伤患用,半点犹豫也无。
“苏大人到了,这喜宴便还是如期?”
两人面对面定睛只瞧了一眼,谁都没把谁瞧分明。沈绣手抽回去,苏预却觉得手上少了些什么。
方才从弥陀殿闯出来时不觉有愧、策马奔入城门时不觉有愧、数月前不耐姑母催遣答应了婚事不觉有愧,只是略查了查有婚约的那户人家早年破落,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便做主多备了聘礼,便觉得如此就算仁至义尽。
但方才踏进乌衣巷,远远望见那抹赤红嫁裙在地上铺开,女子的脸艳且冷,在金铁簇拥之中点火治人、纤白手指按在总旗的背上,神凝气聚,恍惚若有光。
他心中忽地涌起复杂愧疚,觉得自己确是来迟了。
贰·花烛
龙凤高烛在床头燃着,哔剥作响,把整间卧房照得通明。
几个时辰前,过午恰赶上吉时,苏预连衣衫都未换,血淋淋地把她挽过宁远公府的门槛,不知谁吹了声唢呐,整条巷子复又热闹起来。她恍恍惚惚,只触到那人手心微温,陌生的、男人的手。她大着胆子朝身边觑了几眼,又不敢细看,依稀只瞧见昏黄火烛下那个挺拔侧脸,鼻梁与剑一般直。霎时惊悸涌上心头,却不是害怕。未待她整理清楚,就被拉走换了衣裳头面。接着便是冗长仪式,自黄昏后喧嚷到人定时,终于,房里只剩了他们二人。
沈绣满头珠翠压得脖酸,坐在床上等苏预来掀盖巾,却在白底皂靴出现在视线里时慌了神。
红布是顷刻间掀的,她未及准备就抬眼,撞见苏预直直看过来。
他换了身大红罗袍,鬓发收拾得干净,更衬得素面上目光潋滟。她从前支撑门庭时吃过许多白眼,却不觉得此刻的审视有何瞧不起她的意思,单只是发烫。
利剑新斫、翠竹漪漪。新东西都有亮光、像天地初生,瞧什么都新奇。他们tຊ此刻就是这样对望几个来回,却是苏预先落败,挪开眼睛,把玉如意搁在案几上,咳了一声,道:
“不早了。”
沈绣起初没懂这句话的意思,懂了之后,红意从耳尖慢慢浮起,一直红到脖子根。
她回头假意去拂床上满满铺着的压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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